海岛客栈

第一十章科考队

阿见这几天比较郁闷，他跑去科考队的宿舍找沈灏聊天，想消解一下情绪。

这两年，他们成了很好的朋友。科考队的工作艇虽然速度快，但无法装载大型探测设备，所以有时会租用阿见的机帆船。虽然阿见脾气倔，但是沈灏知道这个海岛青年心地纯真善良，内心有执着的热爱。这一点，他们很像。

沈灏比阿见有文化，他读的是海洋大学，是个博士，专业是研究海洋哺ru动物。他对鲸鱼的喜好，源于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动画片，片中，鲸鱼救起了一个在海中遇险的孩子，历经艰难，把它安全地送到岸边和家人团聚。鲸鱼温和、可爱、有情有义的样子深刻地印在他幼小的心田，从此他的玩具都是鲸鱼，书包和衣服都印着鲸鱼，经常跑去海洋馆看鲸鱼，小朋友都戏称他“鲸鱼宝宝”。报考大学时，他毫犹豫地填了一个与鲸鱼研究最接近的专业。

这是个小众的专业。海洋哺ru动物，说白了也就那么几种，研究的领域很窄，而且很难找到具体的研究对象，因为太少太罕见。说实话，除了学院里的巨大骨架标本，以及海洋馆里那几条蔫不拉叽的小鲸鱼，他就没见过真正的鲸！

这次绿洲岛附近发现了鲸，让他这个专业有了用武之地。他像打了强心剂，第一个报名科考队，来到了海岛。终于可以和自己心爱的鲸鱼日夜面对了，圆了儿时的梦，他很兴奋。

发现的这种鲸鱼是布氏鲸。布氏鲸是鲸类中非常神秘的一个物种，主要分布在热带和亚热带海域，体长可达10-12米，体重可达15吨。由于之前很少被观测到，相关研究资料十分有限。

翻开《海洋生物百科全书》，上面仅有一段话：“布氏鲸（学名：Balaenopterabrydei），背部深灰色，腹面黄白色，平均长度12米，雌性比雄性长0.3米左右，头顶有两个气孔，气孔与头部尖端之间有三个平行突起，鳍相对较小，背鳍突出，呈镰刀状，下颚顶部有两排鲸须板，数量约有300个。”

鲸类是海洋生态系统的顶级捕食者，也是海洋生态系统健康与否的指示物种。绿洲岛所在的海域是国内唯一一个有大型鲸类动物频繁出现和活动的近岸海域，水域食物资源丰富，有非常丰富的布氏鲸喜爱的青鳞鱼、青鳞小沙丁鱼、圆吻海鰶、勒鱼等鱼群，附近渔船不多，且都是小型渔船，对布氏鲸食物资源的竞争较小，这一切，为布氏鲸选择来此安家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科考队从发现布氏鲸活动踪迹起，就持续进行调查研究，两年来使用船上拍摄、水下摄影、水下声学探测、空中无人机等多种方法，对布氏鲸的种群生态学、声学、行为学与分子生物学等进行研究。目前仍有一系列疑问尚未解开，如绿洲岛海域布氏鲸种群的规模有多大？是全年留守还是季节性迁徙？该海域是否是布氏鲸的繁殖地？

这些都是沈灏和队员们要研究清楚的问题。他们天天在海上泡着找鲸，风吹日晒水淋，乐此不疲，既要无限接近鲸鱼，又不能过份干扰它们的活动。这是他一天中最开心的时段，也是他觉得活这么大最开心的一段日子。鲸鱼有时单独出现，有时2、3头一群，有时是母子同游，有时是一家三口，看起来那么有力量，又那么自由自在。不管它们什么时候出现，都能让沈灏满心欢喜，它们是朋友，是亲人，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鲸鱼的一份子。

上个月，沈灏他们和电视台组成联合摄制组，克服了鲸鱼游动速度快、能见度低、风浪大等困难，成功实现首次对布氏鲸水下拍摄。这段视频素材极其珍贵，他想在电视台公布之前，先独自欣赏品味一下。

“太可爱了！太漂亮了！”沈灏一面看，一面惊叹。这么可爱的生物，爱都来不及，怎么有人舍得吃它们呢？

最近，一则新闻引起了他的愤怒：《东岛捕获70头布氏鲸，首次进行拍卖》：“东岛退出国际捕鲸委员会31年后再度开启商业捕鲸，东岛捕鲸行业颇受关注。东岛食用鲸鱼肉一直遭到国际各方的强烈反对，虽然迫于国际压力，东岛曾停止商业捕鲸，但是却一直利用公约漏洞，以科研之名捕鲸。当地时间8月1日，东岛宫城县仙台市，当地一海鲜批发市场拍卖布氏鲸肉。据悉，布氏鲸的捕捉份额最多，将成为市场上主要流通的鲸肉。为了鼓励人们食用鲸鱼肉，捕鲸业界以低热量、高营养等进行宣传。拍卖现场还举行试吃活动，市场相关人员品尝了切成片的生鲸肉。”

“可恶的东岛人！这些人就是野兽！就是没进化的原始人！”沈灏禁不住骂起来。愤怒之余，他又感到不安：“这股食用布氏鲸的风气，会不祸及海岛绿洲？”东岛海域太小，鲸鱼捕完了，难保他们不打绿洲的主意！

“你又在骂东岛人？”阿见推门进来。

“东岛人太远了，有什么好烦的。我的烦恼，就在眼前。“阿见垂头丧气地坐下来。

沈灏一开始没注意到阿见的神色，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

”阿见，你有没有听说过东岛鲸鱼湾的事情，我告诉你，东岛人杀鲸鱼真是丧心病狂的。他们杀鲸的时候，整个海湾的水都会被染红，太可怕了，太残忍了！“

看到阿见没什么反应，沈灏干脆打开电脑，搜索到“东岛人杀鲸”的相关字条：“你看！”

一幅幅杀鲸的画面，血流如注，触目惊心。阿见也来了气：“东岛人侵略过我们国家，欺负过我们。得，现在又干这么残忍的事情，坏、恶心、太邪恶！小东岛肯定没干好事！”

沈灏解释说：东岛人杀鲸背后的原因很复杂。以前东岛物资贫瘠，牛羊肉昂贵，吃鲸鱼是为了便利地获得蛋白质。另外，鲸鱼全身都可以利用，皮做包，鲸油做燃料，鱼鳍做雨伞骨，骨胶可以用在胶卷生产上。一头成年的鲸鱼能够获取的利润大约在2.7亿东元左右，差不多相当于1600万人民币。

有时也是一种文化传统。东岛人以跟大鱼搏斗、征服大鱼为荣。现在东岛还有些学校每年让小学生现场观看血腥的杀鲸场面，就是要培养他们的勇气。

阿见：“小东岛果然很变态啊！”

沈灏继续说：“但是，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国际方面已经确立了禁止捕鲸的公约，东岛人再这么干，就是太过份了，尤其是他们加入了公约，又退出了公约。因为鲸鱼毕竟属于哺ru动物，它们的繁殖速度就像人类这样，需要一个漫长的周期，在怀孕之后一年也只能产下一头幼崽，人类如果继续现在的速度去捕杀鲸鱼，鲸鱼迟早会彻底灭绝，所以国际才会为了动物的保护而制定这样的约定。东岛人出尔反尔，完全是受一国利益驱动而不顾全球利益。”

沈灏面色郑重起来：”阿见，我们要保护好我们的鲸鱼！你可以吗？“

阿见点了点头：“嗯，这是必须的！

沈灏这才想起：“咦，你刚才说什么烦恼来着？”

阿见嘴巴动了动，想说，又不好意思说。沈灏看他这副神情，明白了几分：“你这个简单快乐的人，还能有什么烦恼？应该就是为了顾尘吧？你那点小心思，全岛的人都知道。你呀，真是个痴情种，但我劝你别在这上面费劲了。你跟她不是一路人，你们就像两种不同的鱼，游不到一个海里的！顾尘，她也不是这个海里的，她迟早要游走的！”

阿见说：“我对顾尘的心，是不会动摇的。你不懂......你了解她？难道之前你认识她？”

沈灏沉吟了一会说：“我不仅是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