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划清
1
我爹是京朝的宰相,也是最大的贪官。
先帝还在时,我爹仗着先帝的宠信,没少利用权力捞银子。
毫不夸张说,就连我家的恭桶都是黄金做的。
可能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先帝驾崩后,新帝裴景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污吏,我爹首当其冲被整治了。
先是被裴景变着花样榨出银子,又被暗中削弱了手中势利,就差明着告诉我爹要对他下手。
吓得我爹连夜进宫求我帮忙。
“枝枝,你可得救救爹呀!”
这不,我爹坐在我下方,已经向我吐了一个时辰的苦水,说他身居高位,活得连个五品官员都不如,府中半数财产都上缴国库。
听的我头都大了。
虽说我是太后,可裴景并不是我亲生,我们关系并不熟络,我在他面前说不上话。
见我没反应,我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枝枝,要不你去勾引裴景吧!”
这话听得我心里发怵,眼睛默默飘向了寝殿里,随即收回目光,厉声道,“爹,我是你女儿,还是裴景名义上的母亲,怎可干出秽乱宫闱之事?”
就算我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呀!
我费了一番口舌将我爹打发走了,姘头裴晏礼才从寝殿里出来,里衣半露,容貌俊美。
无论何时,他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
看到他嘴角意味深长的笑意,我顿时头皮发麻。
这条疯狗疯起来,我可受不住,连忙道,“我爹就是病急乱投医,胡乱一说。”
裴晏礼停在我身后,勾起我的长发。
“其实林宰相说得不无道理,良择木而栖。”
语气很轻,冰凉的手指却按在了我后颈处,似乎下一秒就要掐死我。
宫里上下都有裴晏礼的眼线,以他的占有欲,只要我敢对裴景露出半点心思,怕是我的尸体第二日就要挂在城墙之上。
我乖巧地笑了笑。
“可枝枝心里只有三郎。”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不信。
2
第二日,裴景下朝后来给我请安。
“母后。”
少年帝王阔步轩昂,笑得天真无邪,像只纯白无害的小白兔。
可我知道这都是假象。
见他身形消瘦,我连忙向掌事姑姑挽词招手,“给景儿上点糕点。”
裴景来的次数多了,我也学会演戏。
他满眼感动,嘘寒问暖了几句,不动声色将话题转移到了我爹昨夜进宫的事上。
这只小狐狸是来试探我的反应。
不过他根基不稳,我倒也不担心他对我和我爹下死手。
我淡定地抿了口茶,“只是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裴景露出为难的表情。
“儿臣知道林宰相定是向母后诉了苦,如今皇叔手握重兵,国库空虚严重,儿臣也是身不由己。”
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
当初裴景刚登基,就拿我爹开刀。
我笑笑,没有再继续话题,只是让裴景多注重身体,不要操劳。
裴景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阴沉,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儿臣最近还听到一些关于您和皇叔的流言蜚语。”
我身体一愣,面上风轻云淡道,“不过是宫中那些小人在背后乱嚼舌根罢了。”
裴景眼神暗了暗,“可是时间久了难免对母后名声不好,儿臣倒有提议。”
我直勾勾盯着他。
虽然我知道,他肯定没安好心。
但还是问道,“哦?皇帝不妨说说。”
“皇叔已到而立之年,还未娶嫡妻。”
“如果母后能给皇叔赐婚,这谣言不就不攻自破?”
借我的手赐婚。
再顺便挑拨我与裴晏礼的关系,一石二鸟。
朝堂上谁不知他与裴晏礼不合。
我心里暗骂了句小狐狸。
就在我准备周旋之际,殿外突然响起一道男声。
“臣的婚事就不劳烦皇上费心。”
“倒是皇上子嗣凋零,理应先扩充后宫。”
只见裴晏礼慢悠悠晃了进来。
他笑逐颜开,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股贵气。
“儿臣刚登基,须以江山社稷为重,皇叔已过而立之年,才应先成家。”裴景不甘示弱。
裴晏礼轻轻瞥了他一眼,悠闲地晃动手里的折扇,“江山社稷与传宗接代一样重要。”
“先帝像皇上这般大时,早有两子,而皇上登基半年,后宫嫔妃竟只有数位。”
“怕是想要先帝九泉下不宁的人,是皇上吧?”
当今敢当众斥责皇帝的人,只有裴晏礼。
两人气势旗鼓相当,谁也不让着谁。
须臾,裴景见我正乐呵呵地嗑瓜子,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母后觉得呢?”
“太后觉得呢?”
我本来是在看好戏,瓜子都喂到嘴边了,结果他们齐刷刷两道视线看着我。
搞得我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悄悄将瓜子塞进果盘里,再乖乖端坐好。
但裴晏礼可是我的姘头,要是敢反驳他,那我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
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哀家觉得摄政王和皇帝的提议都不错。”
“所以——”
3
那就一起赐婚吧。
我让挽词整理了京朝簪缨世家嫡女的名册,替他们挑选合适人选。
圣旨颁布当天,他们就在朝堂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裴晏礼以裴景后宫凋零为由,借着我的名义逼裴景扩充后宫,他谏言后,全朝老臣附和,让裴景不得再次选秀。
而裴景也以同样的借口给裴晏礼塞了几名美人。
两人都没有占到上风。
这事还是裴景亲口告诉我的。
“本来儿臣该以百姓为重,可皇叔却觉得开支散叶更重要,劳烦母后选秀之事费心。”
裴景垂着眼,眼神无辜可怜。
就差明着告诉我,裴晏礼威逼他。
但这小狐狸深沉的心思,我还没成为太后前就领教过。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江山社稷重要,皇家子嗣也重要,皇帝需平衡两者。”
说实话,我与裴晏礼厮混多年。
眼下他与裴景明争暗斗逐渐白热化,我夹在两人中间,可谓步履维艰。
如今他马上要娶正妻,实在不宜再纠缠不清。
趁着夜幕,我悄悄去了裴晏礼府上,结果一进院,就看到几张漂亮的面孔干着下人的活,一询问管家,才知道是裴景赐的美人。
管家解释道,“王爷说了,以后粗活就交由她们干。”
我:“......”
默默心疼她们。
此时,裴晏礼正一人坐在桃树下饮酒,他仰头将酒盏一饮而尽。
身上披了件白袍,三千情丝温柔地垂在腰间。
不得不说,裴晏礼生了一副好模样。
年少时就是名动京城的贵公子,心悦他的贵女无数。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端坐在他旁边,替他添了空酒盏,“三郎,日后我们莫再往来了。”
空气突然变得寂静。
裴晏礼似笑非笑,高高扬起酒盏砸在我脚边。
“怎么迫不及待想跟我划清界限?”
1权倾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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