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渊

“叶夭，你可知罪？”

“师父……”

叶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阵尖锐的刺痛掠过，她努力撑起头，试图看清楚那个从远处慢慢走来的人影。

奈何晒了一晨烈阳，视线早已浑浊不清。

倒是那一袭大红的喜袍，生生撕开模糊朦胧里的一条缝，撞入她的眼睛里，又像锥子般刺得她的心生疼。

叶夭拼命摇头：“师父……叶夭不知……”她连说短短几个字就会喘息一小会，毕竟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被绑在这里，滴水未进，粒米未食，也不曾睡上片刻。

沈黎朔淡漠地说：“你勾结外族，对皇室有二心，还说不知？为师念你年幼，今只将你筋骨断去，希望从此以后，你不会再有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不该有的念头……”

若说“不该有的念头”，分明是自己不顾伦理纲常爱上了他，又怎会是通敌叛国？

叶夭迅速眨去涌上眼睛的水雾，终于看清了那一张曾令她魂牵梦萦的脸，哪怕声音再冷，语气再严肃，却总是那样温柔，以往，好像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什么都不用害怕。

可叶夭这次怕了。

她的师父，在他和公主的大婚之日，准备断她筋骨。

“师父，你可知……”

“为师不知。”沈黎朔的眼神闪了闪，打断她，“也不想知道。叶夭，当年为师将你捡回仙遗山，不过是见你孤身一人，与狗抢食，着实可怜，换作任何人，为师都会这么做。”

“可是这么多年来，能随师父姓氏的只有我一个咳咳咳……”因为激动，叶夭不断咳嗽，像要将整颗心都咳出胸腔，她红着脸，红着眼，嘶哑地说，“只有我沈叶夭一个。”

叶夭泪流满面，绝望地看着他：“师父，一封信说明不了什么，你断我筋骨，从此我就是废人一个，脚不能行走，手不能抓握，甚至不如从前与狗抢食，师父，求你，不要……”

“为师……”沈黎朔顿了顿，将背在身后的手移到了面前，“会派人照顾你起居。”

叶夭这才注意到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匕首，匕首上栩栩如生的白虎图案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她吞噬。

那是！师父要用它来断她的筋骨？

叶夭瞪大了眼睛，顾不得痛苦，奋力挣扎起来，一边吼得撕心裂肺：“师父你说过，从此以后你就是叶夭的天，没有人能在你的庇护之下伤害我……”

眨眼之间，沈黎朔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师父！师父！师父我没罪！求求你！”叶夭疯狂地扭动身子，惊恐万状地瞪着那把越靠越近的匕首。

刀子抵住了她的手腕，不知是不是叶夭的错觉，她好像听他呢喃了句什么，但叶夭此刻满心满眼都被恐惧占据，只恨不得崩断了枷锁逃离。

“师父——”

寒光闪过，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一股温热的细流从她的手腕喷射而出，洒落在地，很快偃旗息鼓，却汹涌地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淌……

叶夭脑子里一片空白，双瞳被血雾弥漫，一声疼还没痛呼出口，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天空，“啊——”沈黎朔一用力，单手断了她手脚上的骨头。

她痛得几乎昏死过去，叶夭的脸色，像死人一样灰败。

沈黎朔倒抽了口冷气，慢慢退了一步，匕首“锵”地一声落地。

“皇上有令，待为师婚礼大成，你……才可以下来……”沈黎朔的声音几不可闻地颤抖。

然后他狠了狠心转身下山去。

“师……”叶夭张了张嘴，痛到极致，哭不出声，只是呼吸越来越喘，最后一丝感受疼痛的力气也在流失……

……

叶夭气绝的一刹那，天象大变，风起云涌。上殿的老尊者苍竭负手立于无望崖，眺望远方，神色凝重。

黑云压城，电闪雷鸣，大有天塌地陷之势，触目心惊，恐怕是有异象要发生了……

“尊者！仙陵出事了！仙陵的结界……结界消失了！”

“什么？！”老尊者的脸色剧变，慌乱地赶往仙陵，一边大声吩咐，“所有人快去仙陵！那是师尊仙体的安息之地，绝不能出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