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星历1531年。

轰——

又是一颗炮弹落在医疗帐篷一侧，整片大地连同手术床都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捏着止血钳的女护士也跟着颤了颤。

对面正在主刀的裴秋雅，却是云淡风轻。

“加大氧压！”

女护士脸色煞白地注视着帐篷上炸开的破洞，从这里可以看到几个人影，正在向着帐篷的方向冲过来。

“裴医生，有人……来了！”

裴秋雅的声音扬高。

“加大氧压！”

在她眼里，只有病人和眼下的手术。

女护士回过神来，颤着左手将氧气气压调大，注意到身侧被流弹击中倒地的同事，她使劲咬着牙才没有哭出声。

刷——

医疗帐篷的破帘子被人一把挑开，全身武装的高大男人箭步冲进来，视线扫过小护士，落在裴秋雅脸上。

尽管她只是露出一对眉眼，他依旧一眼就认出那是他要找的人，眼中闪过狂喜，他冲过来，一把拉住她的右手。

“秋雅，跟我走！”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一直面不改色的裴秋雅睫毛猛地一跳，转脸看向来人。

高大的身材，套一身迷彩装，脸上涂着伪装油彩，却掩不住五官的精致和眼睛的神采。

尽管已经十年未见，她依旧一眼就认出他。

唐尧舜！

心，骤然一阵狂跳。

旋即，又冷下来。

“你认错人了！”

“我知道是你！”

男人手臂没有放松，反倒越发收紧，紧得她的骨头都有点疼。

她嘴唇一颤，再次侧眸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光。

不，不是光！

那是火焰！

火焰迅速消失，被一张脸代替——她的脸。

收紧手臂将她抱到怀里，唐尧舜利落地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在炸弹落地之前。

轰然巨响，她的耳朵里一阵嗡鸣进入失聪的状态，她抬起脸，只见到他的嘴唇在动，裴秋雅认出那个唇形，他说得是——

对不起！

脑海里，突然响起几个月前他卸任联盟总统时，关于记者提问“关于退职之后会做什么”的回答。

“八岁进入新星联盟预备学院，二十五岁荣任联盟总指挥官，三十一岁当选联盟总统，连任两届八年，我的整个前半生都在为这个联盟服务。我自认对得起联盟，对得起每一位民众，却唯独辜负了一个女人。我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直到几天前，我才知道她还活着。我要去找她，向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带她回家，用我的整个下半生，补偿她、宠爱她，让她幸福！”

……

血从他的颈上涌出来，淌在她的脸上，滚烫。

她抬起手，拼尽全力帮他按住血水喷涌的颈动脉。

“我马上帮你缝合，撑住……”

唐尧舜抬起手指，取下她脸上的口罩，裴秋雅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

她下意识地想要将脸转开，他的手已经伸过来，颤抖着抚过她满是疤痕的脸。

“对不起！”

天空中闪过火光，又一个炮弹向两人所在的方向落下，生命攸关之际，裴秋雅猛得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