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窗帘被拉上，光线瞬间昏暗。
温雨凝看着苏云茶走近，最后抱着双臂停在她的病床前，居高临下的打量。
“啧啧，还真是可怜。”女人轻嗤，身上穿着病号服却没有一点病弱的样子，眼神恨不得能在温雨凝身上剜出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我之前就劝过你离婚，你不听，现在呢？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开心了？”
温雨凝瞳孔布满血丝，面容平静，她抬眸看向苏云茶，半响轻声一笑，苍白的唇上扬，“那又怎样，我做一天贺夫人，你就做一天第三者，公平的很。”
苏云茶抬手捂唇，眼眶瞪大仿佛受了惊，“呀！贺夫人，我真的好害怕啊~”
她撩着一头柔顺微卷的长发，展颜笑开，悦耳的声音在病房跳跃，一遍一遍的讽刺温雨凝，“那请问贺夫人，贺先生在哪儿啊？”
“你都半死不活了他也不来看你，你们真的好恩爱啊。”
“哦对，忘了通知贺夫人一声。”苏云茶走进，身上的味道钻进温雨凝的鼻腔，不是医院的消毒水，而是一股香水味。
这个女人不是说头痛，闻不得香，无数次以这个理由将温雨凝赶出了医院，现在竟然在自己身上喷香水？
温雨凝心中嫌恶，抬眸对上了苏云茶带着盈盈笑意的脸。
“我肚子里怀了贺先生的种，不知道这件事贺先生有没有跟贺夫人说？”
房间寂静，仿佛连空气都静止。
温雨凝眼底的戒备转化为震惊，她愣住了，输液管回血的刺痛都没能让她回神，原本疼痛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朵烟花炸的血肉模糊。
“啊~我想起来了，贺太太肚子里的孩子是贺先生亲自弄死的，你们这么‘恩爱’，他怎么舍得告诉你呢？”
什么？
苏云茶在说什么？
不可能！
他们的孩子，她和贺明尧的孩子，是…是被他亲生父亲杀害的……
温雨凝眼捷颤抖，下意识的想否认，可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慢慢放大慢慢扩张，最后占据她整个身体。
怎么不可能，他们第一个孩子，不也是被贺明尧……
温雨凝闭上眼睛，双手攥成拳。
“不过我也理解，明尧喜欢小胜。”苏云茶说着，抬手摸向平坦的小肚，“他担心你的孩子长大像你一样恶心，不要脸的抢小胜的东西，不要脸的缠着明尧不放，这才下手的。”
“毕竟，防患于未然嘛。”
女人愉悦的尾音敲击着耳膜，温雨凝的指甲嵌进肉里，猛然睁开眼睛拔掉了手上的针头，一巴掌扇在苏云茶脸上。
“啊！”
“砰——”
女人的尖叫和门框被撞开的声音一同响起，温雨凝身体还未恢复，扶着床沿滑坐下来，手上的针孔连同输液管中的血一起滴在地上，脸色白的吓人。
“茶茶！”
门口的人冲进来，一把扶起地上的苏云茶，确认她没事后一记眼刀剜在温雨凝身上，“温雨凝，你又想干什么？”
她想干什么？
呵~她只不过是教训一下破坏自己家庭的小三而已，不可以吗？
温雨凝苦笑，满心的怒气在对上贺明尧目光的刹那全变成的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明尧，是我不对。”
空气沉寂中传来一声哭腔，苏云茶紧抓着贺明尧的衣袖，害怕的往他怀里瑟缩，“我不该来看雨凝，还惹她生气，我就是想着她现在身体不好，想端点骨汤给她……”
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剩女人压抑在衣料里的破碎哭泣。
“温！稚！水！”
是贺明尧的声音，果然够咬牙切齿。
温雨凝心中冷笑，看向那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明明什么都没变，但好像没那么喜欢——啪！
所有的一切都被打断。
温雨凝脸上流了血，身边迸溅的全是玻璃碎片和药液。
贺明尧把一整瓶药摔在了她依靠的床沿上，差一点就砸到了她的头，要了她的命。
“亏我还帮你去拿药，你就这么狠心，茶茶都这样了你还能下得去手！”
温雨凝听着贺明尧的话，眼角上挑微微歪头，面色温柔且平静，惨白的唇瓣张合，声音轻飘似风中柳絮：“从始至终，我在你眼里都这么恶毒吗？”
窗户没关，窗帘被风吹动一角，夕阳的光线露出来，照在温雨凝的身上。
没有人答话。
温雨凝和贺明尧的眼，一个平静，一个错愕，相互僵持着，谁都没有动。
直到病房内响起抽泣声，局面被打破。
“呜呜……”苏云茶攥着贺明尧的手又紧了些，声音似小猫：“明尧，我疼，我害怕。”
贺明尧垂眼，轻声安抚苏云茶，黑眸转向温雨凝立即变得冷厉，“道歉。”
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温雨凝不动，看着相互依偎的两人，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贺明尧的脸色又冷了一分，声音也更加强势，“温雨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给茶茶道歉，不然温林业欠我的八百万就不用还了，直接去坐牢。”
哦，原来她还有这个把柄在贺明尧手里啊。
温雨凝眼波微荡，终于有了动静，抬手按在玻璃碎片上撑起了身子。
她想，贺明尧还真是一个优秀的商人，把对付竞争对手的手段全用在了她这个合法妻子身上，为了苏云茶不遗余力，多感人啊。
“对不起。”
温雨凝开口，是她眼瞎，活该被罚。
她向前倾身再直起，旋即转身，步履蹒跚地坐在病床上，身体再也撑不起一丝力气，软绵绵侧倒在染着点点血迹的被褥上。
“明尧，我肚子好疼，我们的小胜不会有事吧？”
她听见苏云茶故意放软的声音，以及…那个人的轻声安抚。
“不会，我在呢。”
那她呢？他们的孩子呢？
温雨凝心中泛起酸涩，腹部传来痛处，抬手摸了摸却是空落落的一片。
“嗯，明尧最好了。”
一旁，苏云茶甜腻腻的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床上的温雨凝，“明尧，雨凝一个人会不会太孤单了，她身子还没好，要不让她去我那个病房吧，也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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