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秘闻录

第20章

这个人的外表和他做的事相符，看着就是那种没什么积蓄又急等着用钱的人，拿了东西来卖。但我不管这些，我只想知道，他的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双方聊了一会儿，金玉堂的老头儿就帮忙让这人把东西拿出来瞧瞧。

“小老弟，你放心，这东西我看过。”老头儿跟我打包票：“绝对不假。”

“老兄，怎么称呼？”我跟对方套近乎，就为了等会问话的时候方便一些。

“我叫杜平。”这个人第一次见我，可能有那么一丁点的不适应，在金玉堂老头的劝说下，磨磨唧唧才把那只石盘给拿了出来。

我的眼力肯定没有老头儿那么毒，但毕竟以前从事和文物有点关系的工作，杜平把石盘拿出来之后，我观摩了一下，心里有数了，老头儿的判断没错，这只石盘，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和南玉出土的石器异曲同工。

石盘打磨的同样非常精细，光滑如镜，从器型上判断，这可能是一件日用品，和吃饭用的盘子区别不大。

这就有点奇怪了，怎么说呢，按照常理去想，在两万多年前，人类每天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生存和糊口。南玉文明的生产力发达，那也只是跟同时期的其他人类文明相比而言，我觉得，那时候的人只要吃饱肚子，对生活质量应该是没太多追求的。

所以，这种打磨起来很耗费时间精力又没有特殊实际用处的物品，特别的罕见。除非是有人实在闲的无聊，拿这个来打发时间。

“杜哥，这个东西，能说说来路吗？”

“这东西你要不要？”杜平仿佛比较敏感，一把就把石盘给夺了过去重新放回包里：“要的话，现钱交易。”

“我得知道东西的出处，才能决定要还是不要啊，万一是什么很扎手的货，落手里不是坑我自己么？”我一边说，一边求助似的给金玉堂老头使了个眼色，希望他可以帮忙说说。

“这个......”金玉堂老头儿有些为难，七孔桥这边的规矩和很多古行市场一样，客人带来的货，人家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不能强逼。

“老兄，做买卖就是这个理儿，东西能挣能赔，这谁也保证不了，起码得让买主心里踏实点对不对？”我耐心的跟杜平攀谈，尽一切可能套他的话。

杜平不说话，低着头，但我就看出来，当我问到这东西的来历时，他的神情明显的不自在，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很细微的变化。

“老兄，这个东西，是从......南玉带回来的？”

“我不卖了！”杜平一听到我开门见山的直点主题，好像是恼了，抓着包站起身，二话不说直接朝外走。

金玉堂老头儿过去拦，也没能拦的住。到了这个时候，我再傻也能看得出来，杜平手里的东西的来历，估计有点问题。

杜平前脚走，我后脚就追出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奔出市场。他肯定知道我在后面追他，一出市场，脚步立即加快了。我不知道这人以前是做什么的，就觉得他跑的特别快，在空旷的马路上风驰电掣般的狂奔，我的体力已经算是比较不错的，把浑身上下的劲儿都用出来，却越追越远。

“老兄！你等等......”我觉得可能真追不上他了，还在做最后一丝努力。

杜平理都不理，越跑越快，转眼就和我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在我完全失望的那一瞬间，从路边的一片黑暗里，噌的蹿出来一道影子。那影子出现的非常突然，又恰到好处，堪堪的挡住了杜平的去路。

杜平还想挣扎，一下被对方给架住了胳膊，借着路灯的光，我一眼认出来那个突然蹿出来的人，赫然就是启迪，我赶紧加快脚步就冲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我又惊又喜，启迪来的太是时候了，再晚一步，这个杜平就会跑的无影无踪。

“秋子说你到七孔桥了，我不太放心，跟过来看看。”

我们两个说话的间隙，杜平玩了命一般的挣扎，但我不可能再让他跑掉，抓的很紧。

杜平肯定不能带回去，我们六个人平时聚集的地点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启迪找了个地方，城郊结合部的一片快拆迁的旧房子，住户百分之九十都搬走了。

“老兄啊，你说你折腾这大半夜究竟图啥？我就想知道东西是哪儿来的，你说了不就得了？”我还是抱着沟通的态度和杜平交流，但杜平跑不掉，却不配合，闭着嘴巴低下头，一个字都不说。

我连着问了几次，算是真没主意了，他不肯说，拿他没办法。

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启迪就过来，慢慢蹲到杜平的面前。启迪没有威胁杜平，但是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杜平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东西哪儿来的？”启迪看了杜平两分钟，才开口问了一句，他的声音不高，语气也不凶，然而，就是这缓慢又平和的语气，让杜平额头唰唰的冒汗。

杜平依然不配合，一脑门子汗水，死死的闭着嘴巴，不过我能分辨出，杜平畏惧了，他好像对面前的启迪非常的忌惮。

“再问你一次，东西哪儿来的？”

“东西给你，让我走......”

“东西哪儿来的！”启迪骤然间拔高了语气，一把就抓住杜平的手腕。

“南玉！南玉！”杜平的心理在无形中就被启迪瓦解了，在启迪拔高音量的一瞬间，杜平好像被针扎了似的，扭着自己的胳膊，脱口而出：“是从南玉带回来的......”

“说说吧，这东西，到底怎么回事。”启迪的洞察能力很强，他并不知道杜平到金玉堂卖东西的细节，不过仅凭着片刻间的接触，他就感觉出，杜平手里这件东西的来路不太正常。

我给杜平拿了一支烟，杜平看我一眼，死命抽着烟，一支烟抽完，他颤颤巍巍的说：“我不敢乱说，这件东西上，有两条人命......”

杜平只说这一句，我心里就已经信他了，难怪他一听我询问东西的来历就那么敏感，原来这件石盘上头搭的有人命。

“我只问我该问的，别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也不会多管闲事。”我劝导杜平：“咱们又无冤无仇，对不对？”

连抽了两支烟，再加上我和颜悦色的劝解，杜平的情绪平息了一点。他想了想，开始讲这个石盘的出处。

杜平是北城人，前两年，盛行崖柏，好货供不应求，杜平就和自己的小舅子到南方去，做崖柏生意。后来，崖柏风一过去，生意就不好做了，那些滥竽充数的货没人要，除非是真正的老崖边，才可能有销路。所以，杜平他们两个人有时候得深入山区很远，去寻找悬崖峭壁上尚未被人挖走的崖柏。

大概半个月之前，杜平和他的小舅子到了南玉县境内的老瓦山，南玉境内的许多山区都很原始，人迹罕至，他们在老瓦山附近转悠了整整一天，一无所获。

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人。

一个快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