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9-07 10:14:08
王子进胡绯绡是小说名字叫《春江花月夜王子进》的主角,它的作者是多多,小说主要的讲的是:王子进初来乍到,哪见过这温柔迷阵,几句温言软语入耳,连心都飘飘然起来,就要随她们走了。可是在灯下定睛一看,几张浓妆艳抹的面孔都平庸至极,衬上那身花衣服,宛如姹紫嫣红里夹着一个面团,脸上的脂粉厚重得如冬日瑞雪,哪还看得清肌肤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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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茫茫,落雪缤纷。
一名过路的旅人,在雪夜中叩响了驿站的门,门里走出一个身穿差役服装的年轻人,看了看他的通行文书,便将他让了进来。
驿站中温暖如春,炭火烧得足足的,让旅人十分满意,而且虽然是大雪飞扬的冬夜,饭堂中仍有不少客人在饮酒作乐。
他叫了一斤炙牛肉,一坛黄酒,也尽兴地吃喝起来。可是吃着吃着,这位中年商人却觉得其余的客人都异常刺眼,因为他们在寒冷的冬季,竟然都穿着夏日的衣袍。
甚至还有一名年幼貌美的卖花少女,挎着竹篮,在客人中穿梭。
时人喜欢簪花,少女的篮中盛放着艳红的芍药,鲜嫩欲滴,惹人喜爱。他好奇地叫住了卖花的少女,想要买她篮中的一枝花。
“客人拿好,这花有点重哦。”
他伸手接过,那花确实很重,红艳艳的刺目,他单手几乎无法拿住。
女孩妖媚地看了他一眼,几缕青丝垂在颊边,而就在这时,旅人从她漆黑的瞳仁中,看到了另外一番景象。
客栈里的灯笼早就破败不堪,跑堂的小厮和客人都是一具具衣衫褴褛的白骨,骷髅们黑洞洞的眼,正无声地凝视着他。
他望向手中的花朵,只见红花萎谢,现出白惨惨的花枝,竟然是一根人的上臂骨。
“啊啊啊——”他惊恐地叫,这哪里是驿站,分明就是妖怪的巢穴。卖花女妖冶地笑,伸出纤细的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
雪纷纷而落,幕天席地。
一
自沉星死后,王子进在东京城逗留了几日,每天借酒浇愁,总是打不起精神。
此时已是深秋,窗外飘飞着凄凉的秋雨,丝丝雨线,似乎浸凉了人的心底。绯绡却依旧笑眯眯地坐在窗边饮酒吃鸡,一袭绫纱白衣,领口衣袖还别致地画了几枝墨竹,更显俊美。
王子进见他这轻松姿态,心中一片凄凉。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幼稚?人终有一死,本是难免,却又何必难过?可他心中想着,眼中却愣愣地流下泪来。
沉星的笑靥,似乎又在雨帘中浮现。
正在发呆,却听客房的小厮叫道:“王公子,有家书到了。”
王子进急忙跑到门口,给了那小厮几个打赏的钱,拆开了家书,绯绡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
王子进只看了两眼,便将那家书放在一旁,一脸颓然。
“子进,信上说什么?”
“还能有什么?叫我科考完毕,不要在东京城逗留太久,回去速速成亲。”王子进无精打采地回答。
“什么?”绯绡瞪圆了眼睛,“他人像你这般年纪,已经都是儿女绕膝了,你却连一门亲事都没有定下。”
“那是当然,”王子进得意扬扬地说,“一般的庸脂俗粉,怎生入得我的眼?”
“子进,我问你,你可有潘安之貌?”
“没有。”答得倒是干脆利落。
“那你可有宋玉之才?”
“这更没有,看我答的卷子就知道了嘛。”王子进一脸不耐烦。
“那你如何能觅得绝代佳人?”
“反正宁缺毋滥,要我娶一位寻常村姑,我倒不如一生不娶了。”
绯绡见与他说不通,摇摇头不去理他,看来自己还要帮他寻得一门亲事才好安心离开。
放榜的日子转眼即至,王子进自是榜上无名,倒是同窗的道然,真如绯绡所说,高中解元,可衣锦还乡。
王子进看榜回来,甚是高兴,“绯绡,绯绡,你说得好准啊,道然前途无量。”
绯绡奇道:“那榜上应该没有你的名字吧,你如此高兴作甚?”
“你可记得那日在渡船上你对我说过什么?”
“渡船?”绯绡拿扇子蹭蹭脑袋,显是全忘光了。
“你说我今生必能觅得一位如花美眷,看来此言不虚啊。”王子进的脸上挂满了憧憬的笑容。
绯绡听了心中一凉,当日不过是安慰他才这样说,哪想这呆子竟然当真了。
“子进,那个算命之事只是儿戏而已,当真不得……”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他已在收拾行李了,“也许我的桃花运也不远了,你我这就速速启程,我要离开东京,游玩一番,或许能遇到位佳人呢。”
王子进雷厉风行,刚过晌午便退房起程。两人临走之前,又到沉星的墓前去拜别。
但见那桃枝萎靡困顿,显是不能活了,王子进见了不由伤心,小声说道:“我就要离开东京城,将来安定下来,定会来接你,你要等着我啊。”
“子进,你莫不是怕伤心,才走得如此匆忙?”绯绡见状问道。
“哪里,我只是想趁年轻去见见世面。”王子进说着,提起行李就走,并不回头,冷风中背影单薄,落寞悲伤。
离开东京城,王子进精神渐好,两人行了十几日,这一路相安无事。天气却日渐转凉,坐船甚是寒冷,只好改走陆路回去。
绯绡掏钱买了两匹骏马,两人日夜兼程地赶路。
一日,行得天色已晚,还找不到投宿的地方,只见旷野苍茫,冷风萧瑟。王子进不禁焦急起来,“按说这驿站应该就在这附近啊,怎么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总是这样转圈不是办法啊,我们找户人家打听。”绯绡掉转马头,向前奔去。
王子进见绯绡的坐骑跑得甚快,一会儿便变成一个白点了,周围夜幕深沉,阴风阵阵,不由害怕,忙喊了一声:“等等我啊。”急忙策马追去。
追了一会儿,见绯绡牵着马正在一间破败茅屋前等他,不由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一处人家。
两人一起去敲那茅屋的门,哪知敲了半天却无反应,门却没有上锁,伸手一推即开。
只见茅屋中落满了灰尘,像许久没人住过的样子,王子进不由高兴道:“绯绡,你我今日竟寻得免费住宿的好地方。”
话音刚落,就听暗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说可以免费住宿了?当老夫不曾存在吗?”
声音缥缈虚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将王子进吓了一跳,忙说:“江淮王子进,这厢有礼了。”
老人很是不愉快的样子,“另一个怎么不说话啊?”
王子进忙扯了扯绯绡的衣袖,却听绯绡道:“一个蜉蝣小妖,还要讲这许多礼数?”
二
怎么又是妖怪?王子进的心不由凉了半截,自认识绯绡以来,便几乎没有和活人打过交道,也不知是自己的八字不好命里犯煞,还是如此多的鬼怪都是绯绡招来的。
“呵呵,好眼力啊。”角落里的声音笑呵呵地说。
王子进忙打亮火折,发现那屋中空空,只有几件破烂家具,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你那小子,没事打什么火,想害死老夫吗?”那声音很是生气。
绯绡急忙一口气将那火吹灭,“他是道行尚浅,无法见光,莫要扰了他。”说毕拱手问道,“我二人行路至此,无意叨扰,只是想找一个投宿的所在,可否指明方向?”
“对啊。”王子进好奇地问,“这里明明有个驿站,怎的不见了?”
“驿站?是啊,过去是有个驿站啊……”那声音听起来甚是苍凉,还带着几分哭腔。
“那驿站哪去了?”绯绡问道。
“公子如此明慧,还会不知道那驿站哪去了?公子所站之处,便是那驿站了,而我,便是驿站中看门的守卫。”
王子进不由遍体生寒,看来这驿站的下场定然不妙,果然那声音接着道:“三年前,匪贼横行,将这个繁华的驿站一夜之间踏平了,所有的官兵居民,都被那帮土匪杀了。”
“然后呢?那官府便不管此事?”
“当然管了,如此大的一件事,怎可不理?后来又派出官兵剿匪,可是这山如此之大,怎是一件容易的事?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将这匪乱平息下来,将那土匪逮了,在这里就地正法,以泄民愤,可是这里,死了太多的人,煞气太重……”说着,不禁哽咽起来。
“你莫要伤心,再说下去。”王子进急忙道。
“后来又在此地重建驿站,却总是有妖孽作祟吃人,便不了了之了……”
“什么?”王子进和绯绡不由心中焦急,眼见天色已晚,这茅屋中又甚是简陋,要他们到哪里去投宿啊?
“二位莫要着急……”老守卫接着说,“西南方向五里有一处小城,二位可去那里歇息。”
绯绡听了,连忙道了声谢,眼见天色甚晚,就要出门牵马。
“公子,可要考虑清楚,那城中可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绯绡听了不悦。
“公子与我,本是异类,那城中有一个甚是有名的道观,观中道长极为厉害,就因为有他在,这座城才免受妖孽之祸。而公子一旦进城,只怕凶多吉少……”
“呵呵,你也忒小瞧我了。”绯绡轻笑一声,拉上王子进,推门便走。
他又回头冲那茅屋中人说道:“你也莫要留恋此地,赶快去投胎,下世再做人吧。”
茅屋中传来朗朗笑声,“我要走了,谁来给过客们指路呢……”
之后只闻夜风轻响,再无声息。
“子进快走吧。”绯绡见夜幕深沉,不耐烦地催促他。
“哎?你当真要去那无妖城?不怕人把你收了?”王子进担心道。
绯绡在马上朝他扬眉一笑,“收我,有那么容易吗?还不知道是谁收了谁呢!”说罢一马当先,跑在前面。
王子进望着他白色的背影,在墨色浓夜中格外醒目,仿佛是在深海中流离的小船,似乎随时都能被漩涡吞噬。
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腾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三
两人快马加鞭,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前面已经出现一簇簇跳跃的灯火,果然有一座小城矗立在夜色中。
“到了。”绯绡勒马停住。
只见两人面前出现一个高大的门楼,砖墙上写着“都丰”两个大字,气势磅礴,颇为气派的样子。
“这城名委实有趣。”绯绡不由摇头笑道。
“如何有趣法?这是祈愿万物丰盛的意思吧?”王子进倒觉得这名字甚是吉祥。
“子进莫不是没有听过传说中的鬼城便叫‘丰都’吗?这城名叫‘都丰’显是反其道而行之,暗示此城中没有鬼怪。”
“哦。”王子进这才恍然大悟,只见都丰城确不一般,夜色阑珊中,城门大开,也不见有守卫,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
“如此托大,我倒要看看这里有什么人坐镇。”绯绡桀然一笑,策马奔入城中。
王子进见了,也急忙跟了进去。
只见城中街道灯火通明,繁华热闹,夜市中有小贩在出售当季瓜果蔬菜和自家产的布匹,如果说东京城的繁华是天上宫阙,那这番热闹则更接近寻常人家。
王子进和绯绡见了不由惊叹:“没有想到这小城之中竟是如此繁华。”
旁边一个小贩听了,笑着说:“二位可是新来,对此有所不知。”
“这里莫非有什么明堂不成?”王子进连忙问。
“明堂倒是没有,只是这里风水甚好。”那小贩伸手指了指两人来的方向,“那边原是个驿站,以前出了太多凶事,所以周围的城镇也跟着衰败下去。”
“只有这城例外吗?”绯绡问道。
“不错,因这城中有一个很著名的‘青云观’,里面的道长很厉害,寻常冤鬼不敢来犯,甚是安全,做生意也是一帆风顺,所以这城中的首富,便将周围的城镇都组织起来,这里便日渐繁华,成了这一带出名的物品集散地。”
“原来如此。”两人听了,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都丰城是借那驿站之祸才发了大财。
两人见天色已晚,忙向小贩打听了客栈的方向,要去投宿。
绯绡照例又寻了间昂贵的客栈,依旧要求有锦缎被褥的床铺,看得王子进连连摇头,明明只是一只狐狸,却如此乐于享受。
“明日我们便去周围转转吧。”当晚明月高悬,绯绡又在喝酒吃鸡。
王子进惊讶道:“咱们不抓紧赶路,在这里逗留什么?”
“这城委实邪门,我想去那道观探探虚实。”
王子进不由暗自捏了一把汗,“绯绡,我们还是速速起程吧,你何必和那些牛鼻子牵扯不清呢?”
“我只是要看看如此厉害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这城市繁华还不好,你偏说这里邪门,难道一片破落才不是邪门了?”
绯绡扬眉浅笑,俊脸在灯下熠熠发光,笑容俊秀中透着狡黠,也不知肚里又在打什么算盘。
王子进见说服不了他,只能失望地去休息了。但见窗外月影朦胧模糊,宛如二人莫测的前途,心中极不踏实,只希望两人能平平安安地走出这人间净土。
次日晌午时分,王子进和绯绡才走出了客栈,但见外面阳光明媚,照得暖意融融,没有半分秋日的样子,要不是周围都是卖成熟瓜果的小贩,还会让人以为这是暖春呢。
两人在街上信步,一路上看到几个小道士,看来这城里那道观确有很大的势力。走了一会儿,并不见有异状发生,便找了间茶肆休息。
“绯绡,你不是要去看道观再走吗?要何时去啊?”王子进一落座便问。
“这个不急,我要等那老道亲自请我才去。”绯绡边喝茶边笑着答。
王子进连忙压低声音说:“你是个狐妖,他怎会请你?还是别让人发现才是正经。”
“嘻嘻,已经来不及了,这城中早就被那老道布了结界,我刚一踏入,便已为他所知。”绯绡还甚为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啊?”王子进听了不由心急,“那该如何是好?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哪知绯绡微微一笑,玉手向前方一指,“快看,迎接我的人来了。”
王子进忙回头看去,见几个年轻的小道士,身穿蓝灰色道袍,正风风火火地向他们走来,心中不禁暗叫糟糕。
四
那几个年轻道人走到二人面前,双手抱拳,“我家道长请二位到观中小叙。”
倒是毕恭毕敬,有礼有节。
王子进心中不免担忧,他倒没什么,要是绯绡出了事可怎么办?那道士如果真对绯绡不利,自己便是拼了命也要救他出来!
哪知绯绡却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连**都没动,“请我怎么不叫你家道长自己来?就凭你们几个,还想请我吗?”
“你……”几个小道士很是生气,握紧拳头,却不敢发作。
“嘻嘻,必是你们出门的时候,那老头关照了你们不要和我正面冲突吧。”绯绡凤眼微斜,又得意地笑了。
哪知他话音刚落,便听一个清脆的男声传来:“谁说我是老头了?”
王子进连忙看向道士们身后,只见一位面容俊朗、英姿勃发的紫衣道人,正站在秋阳之下。
他笑容谦和,眉目含英,却是一位青年才俊,年纪不过二十七八。
“贫道便是青云观的道人,道号紫阳。昨夜得知二位前来,有失远迎,现请移步到寒舍一叙。”他拱手朝二人道,姿态甚为谦恭。
王子进不由大惊失色,本以为道长必是个老头,哪想却如此年轻。
绯绡瞥了他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大一把年纪,还偏偏不服老,真是好笑。”
紫阳听了异常愤怒,连端正英俊的五官都抽搐扭曲,急道:“你、你这狐狸,莫要瞎说!”
“咦,谁说我是狐狸了?有本事你便将我变作狐狸啊。”绯绡捋了捋黑发,得意扬扬地调笑。
“看你修炼了这么久,我就不破你修行了,快快离开都丰城,莫要惹事。”
“好大的口气,若我非要惹事呢?”
紫阳不愿与他斗嘴,拂袖便走,“到时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几个小道士急忙跟上紫阳的脚步,一行人转眼便消失在闹市中。
王子进见状暗暗松了口气,总算绯绡没有惹出什么祸事。
“奇怪!”绯绡摇着折扇,剑眉微皱,甚是疑惑的样子。
“奇怪什么?”王子进见那紫阳气宇轩昂,不似凡人,确有仙风道骨的风范。
“奇怪的是这个紫阳,好像不是有可以将一座城布满结界这样大的本事啊……”
“咦,那又是谁布的结界呢?”
绯绡偏头沉思,只是喃喃道:“难道是桶井之术?应该不会,不会有人这么傻。”
“咦?桶井?那是什么意思?”王子进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
“可能是我多虑了,你看那边好多人啊,我们去看热闹吧。”
王子进一看,前面确是有好多人围在一座楼台下面,他一向爱凑热闹,忙拉着绯绡跑过去。
只见那三层小楼下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难以接近,楼台上装饰华丽,屋檐上还挂着红色的绸缎,像是哪个富户在办喜事。
“哎呀呀,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看,原来不过是有钱人在摆阔,好好的一座楼台,硬是弄得像新房一样。”王子进甚感失望,拉了绯绡抬腿要走。
旁边一个人接道:“可不是新房嘛,本地首富张谦富的女儿就要抛绣球招亲了。”
王子进听了“招亲”二字,刚要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我们再看看吧。”
不一会儿,楼台上出来一个婢女模样的少女,拿出一张红纸,朗声念起来:“下面接绣球的人听了:年过三十五的,请站出线外。”
她这一说,王子进才发现地上竟真有绿色绫罗铺的线,还不止一条,倒是极尽奢侈。
看客中有一些人摇头离场,接着那婢女又道:“已定亲的也请离线。”
这次又有几人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现下请家有千顷田或有官职的站在第一条线内。”有两个肥头大耳的年轻人急忙站在第一排,那两人身材极像,只是一黑一白,见了对方,都是互瞪了一眼,甚是仇视的样子。
接着那婢女又道:“书生学子请站在第二条线内。”
王子进听了暗喜,忙拉着绯绡站了过去,可是那线内空间甚是狭窄,一时你推我,我推你,挤挤攘攘。
王子进心中不由凉了半截,原来和他一样的竟有这许多人,忙对绯绡道:“绯绡,你又不想婚娶,还是出去吧。”
心中暗道:挤出去一个是一个!
绯绡看也不看他一眼,“我若走了,谁助你接那绣球啊?”
王子进立刻大喜过望,是啊,有绯绡在,不过百人而已,纵使是有万人,这绣球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当下安了心,看着周围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不觉好笑。
接着听那婢女指令,一干平民布衣,还有地痞流氓站在了第三条线内,那些人更是热闹,还没等站定就要动起手来。
接着便听小婢女脆生生地说:“吉时到,有请娘子。”
只见楼上两个婢女扶着一位戴红色盖头的女孩出来,下面的人一见,一起起哄,声音大得震耳欲聋,那姑娘听了,转身欲走,下面的人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这姑娘看起来甚是托大,不好伺候。”王子进悄悄对绯绡说。
“那可不一定,美女多半骄纵,若是温顺可人,则姿色平庸者为多。”
王子进听了这话,立刻又来了精神。
只见那姑娘身量不高,身材却如弱柳扶风,窈窕动人。这华服少女站在楼台上,纤手执了绣球四处打望。
但见她环顾了两圈,面朝他们的方向停了下来,王子进见了,心中怦然一跳,仿佛看见喜帕之后,两道炽热的目光正向着自己。
绯绡也很是欣喜,看来子进这次的婚事是有望了,没想到这呆子居然这么快就觅得幸福。
两人正自高兴,锦绣的绣球已经从少女手中脱出,飞舞在天空,下面的人一阵推搡,个个争先恐后去抢。
绯绡见了,忙道:“子进接球。”
凭空引着绣球飞向王子进怀中,哪知那绣球眼看就要扑到王子进的双手中,却如有生命般,一个转弯,直撞到了绯绡的怀里。
两人见这变故,相视一望,不由傻了!
五
绯绡手捧绣球,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那镶着金字,缀着流苏的绣球却又如此华丽真实,不由得人不信。
王子进也惊讶无比,刚刚眼见那绣球凭空拐弯,委实奇怪。事已至此,两人懵懵懂懂地跟着引路的婢女离开了楼台,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宅邸中。
那大厅中的屋檐上都画着繁复的花纹,红色、绿色、蓝色,虽然豪华气派,却不免流俗。
接着几个婢女伺候着两人入了座,又沏了茶水过来,甚是周到。
“绯绡,你莫不是看上这姑娘了吧?”王子进打趣道。
“没有啊,本已引了绣球到你怀中,哪知它突然转向。”绯绡纳闷道,“莫不是有什么厉害的人陷害我?”
王子进调笑道:“绯绡,君子无妄言啊,哪有人能陷害得了你啊?”
两人正说着,从内室里走出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身形很胖,须眉皆灰,一张脸红光满面,身穿宝蓝锦袍,绣了金丝的万字纹,富贵俗气的打扮与这大厅极为和谐。
他见到绯绡,一阵兴奋,忙过来拉他的手,“贤婿啊,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小女看上你了。”
绯绡俊脸扭曲,忙甩手道:“老丈误会了。”
那中年人笑道:“贤婿莫怪,老夫唐突了,实是情难自禁啊。”接着清清嗓子道:“老夫姓张名谦富,以经商为生,这次给小女招亲,你接到绣球,自是我的女婿了。”
他又将绯绡打量了一番,眼中尽是欣喜之色。
绯绡忙鞠了一躬,“小生姓胡名绯绡,此番有礼了,可是近年来并没有成家的打算,实在愧对老爷的美意。”
张谦富听了这话,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可是嫌小女貌丑?”
他回头对丫鬟道:“赶快叫姑娘出来。”
“不是,小生是不小心接到花球的啊。”
“不小心,那你为何要去排队?这岂不是戏弄人吗?”
一句话问得绯绡语塞,总不能说是帮王子进作弊吧?
正说着,只听厅堂后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爹,这位公子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人家了。”
王子进和绯绡一齐向那边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柳色襦裙,湖水绿纱衣的少女款款走来,这便是张家姑娘。
她生得眉目清秀,一双大眼灵动喜人,如葡萄一样镶嵌在小脸上,看模样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这、这位姑娘如此年纪便招亲,未免太急了些吧?”王子进奇道,同时心中暗暗为自己没有接到绣球而庆幸,不然真娶了个女娃回去可怎么办?
“哪里年轻,小女已经年方十七,早就到了该许配人家的时候。”张谦富甚为不满,冷哼着瞪了王子进一眼。
王子进尴尬地看着周围,他们当真瞎了不成?这女孩哪有一丝十七的模样?
那女孩却落落大方,朝二人作了个万福,“小女姓张名宝云,见过二位公子。”
王子进听了在肚中偷笑:这老头想钱想疯了,女儿居然也起了这么个俗气的名字。
宝云看着绯绡道:“小女见得公子,一时惊为天人,现下公子不同意这门亲事,也不好勉强……”语气甚是落寞,看来这小小女孩儿是对这美貌狐妖一见钟情了。
又听她继续说:“能否让我为公子作一幅画珍藏呢?也算是对小女的补偿?”
绯绡知道这次确是自己不对,忙道:“好好好,只要姑娘不介怀便好。”
宝云望着绯绡的脸,正在失神,听他说了,才急忙收回目光,吩咐丫鬟去准备笔墨,要为绯绡作画。
那些婢女一边伺候着,一边还道:“我们家的娘子擅长一手好丹青,好多人掏钱请她画画都请不来呢。”
宝云被说得羞赧地埋首作画,一边画,一边偷眼瞧着绯绡,稚嫩的脸颊遍布绯红。
不到一个时辰,肖像便画好了,那画如真人般大小,甚为传神,里面的人面如玉盘,眼带桃花,剑眉入鬓,风流倜傥地执了扇子,站在树下,宛如仙人般俊美飘逸。
一看便知那画画的人,投了全部的感情进去。
绯绡见了,心中不由生出怜意,眼见天色渐晚,他急忙拉了王子进告辞离开,感觉宝云深情的目光,如丝如絮,恋恋不舍地黏在自己身后。
路上绯绡难免被王子进取笑一番,两人回到客栈便早早休息了。当晚,王子进正睡得酣香,却被旁边的绯绡摇醒,但见月光朦胧,他白玉般的容颜上遍布冷汗,似乎非常痛苦。
“你怎么了?”王子进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急忙扶住他的肩膀。
“子进,子进,我受了咒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他咬着红唇,艰难地回答。
“怎么受的?要如何解开?”王子进忙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汗。
“不知道……有人要将我的元神抽走,那人甚是厉害!”绯绡艰难地说,“在这结界之中,我的力量只能使上七八分……”
“不要紧,绯绡,你那么有本事,一定会好起来的。”王子进见他脸色越来越白,心中惶恐不安。
“子进,我可能不会陪你了,我会将最后的灵力都放在这玉笛之上,你要好自为之啊……”绯绡一把将那玉笛放在王子进手中,他的手冰冷冰冷的,没有温度。
“绯绡,你不要离开我啊,要如何才能救你?”王子进急得快哭出来,早知如此,哪怕在荒郊野外迷路,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
“找到那施咒之人,将法术破除便可……”绯绡漂亮的脸上已经长了毛,头上一双耳朵一晃一晃,王子进知他是要变作狐狸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那人找出来……”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绯绡的身形突然变小,化为一只白狐,躺在了自己怀中。
白狐伸出**的小舌,舔了舔他的下颌,“子进,你要辨清真假啊,有的时候越是假的便是越真,越是真的便是越假……自己的眼睛,莫要完全相信……”说罢便伏在他臂弯里,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王子进怀抱狐狸,一个人坐在床上失声痛哭,先是沉星,现下连绯绡也离开了,只剩下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怀中白狐却甚不耐烦,要挣脱他怀抱,王子进一松手,它便一溜烟地窝到床角,与寻常小兽并无分别,哪还有绯绡睿智的影子?
王子进望着它那雪白的皮毛,与锦缎的被子辉映,煞是好看,绯绡的一张俊脸,恍若就在眼前。
但那狡黠的绯绡、聪明的绯绡、英俊的绯绡,已是不在了,王子进痛哭流涕,双手抓着玉笛,下定决心要将施咒之人找出来,将绯绡变回人形。
窗外,夜色阑珊,偌大的都丰城,正在寂夜里沉眠,哪里有一丝线索?
六
王子进一夜未眠,眼见着窗外的天色渐渐转亮,像他这样的凡夫俗子,要找出那下咒之人,谈何容易?
回想二人昨天的经历,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个叫紫阳的道士,可是那时他不是说只要绯绡不惹是生非,便不会为难吗?
等等,惹是生非?昨天那个抛绣球的娘子,便是这城中首富的女儿,莫不是那老头嫌面子过不去,跑去和那紫阳告状了?
想到这里,他匆忙去青云观找那紫阳理论。
他临走还没有忘记窝在床上的绯绡,拽着尾巴,将它拉出来抱在怀里,虽然现下它真正的只是一只狐狸了,可心里还是不舍。
那狐狸在王子进怀中手蹬脚挠地挣扎,他只好买个竹篓背着它走,暗想:绯绡啊绯绡,我千年以前背过你,哪想千年以后又是如此。这人生轮回,委实有趣。
王子进一路边问边走,一个时辰的工夫便到了青云观,那道观没有想象中大,可是香火鼎盛。
他急忙和别人一样买了香烛要去参拜,里面有几个小道士为香客引路,并没有看到紫阳的影子。
王子进急忙探头问其中一个:“何时能见到你们的紫阳真人啊?”
那小道士听了好笑,“真人很少面客的,尤其这几日,正忙于琐事。”
“琐事?什么琐事啊?”王子进暗暗心惊。
“还能有什么琐事,这四周魑魅魍魉无数,自是忙着捉妖拿鬼去了。”说完,便不去理他了。
捉妖拿鬼?捉妖拿鬼!莫非拿的便是绯绡?他一时呆立在庭院,不知如何是好。
王子进孤身在道观里晃悠了一天,也未见那紫阳回来,眼见暮色四合,只好去山下买只鸡喂狐狸,打算晚上再想办法。
他在道观旁边的一个小茶肆里等到太阳落山,才又背上竹篓去青云观。此时夜幕降临,月朗星稀,道观的大门已是紧闭。
只见那围墙有一人多高,他却只想着天黑,却没有进门的本领,忙去周围寻了几块砖来垫脚,好不容易抓到围墙上的瓦片,蹬了几脚,没有爬上去。
才觉那竹篓甚是碍手碍脚,心中嘀咕:绯绡也真是,每日只知道吃,现下吃得这么重,如此累赘。他只好摇摇头,除了那背篓,藏在草丛中。
这次没了负担,他总算是手脚并用地爬到墙头,王子进心中一阵高兴,但是看看脚下,心里又是凉了半截。
那围墙足有一人多高,又该如何下去?正想着,听里面的人叫道:“真人回来了,快出门迎接。”
只见那房里人影交错,一阵忙乱,接着内房里跑出几个小道士,王子进慌忙中竟一脚踩空,扑通一声掉下围墙。
那几个小道士忙收住脚步,往这边望来。
王子进只好忍住疼痛,“喵……喵……”张嘴学了几声猫叫,那几个道士听了,心下释然,放心地走了,边走边笑道:“这猫也忒重了,估计是供品吃得多了……”
王子进羞辱难当,忙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去寻紫阳了。
紫阳倒是很好找,走了一会儿便见一帮道士垂手立在大门两旁迎接。
他一身紫色道袍,金色道冠,意气风发地进了大门,坐在前厅喝口茶水,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的瓶子,交给旁边的小道士,“把这个拿到后堂那个房间去,昨夜好辛苦才将他收了,莫要打破了。”
那小道士低头领了瓶子走了。
王子进趴在草丛中,听到这话,顿时欣喜得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
昨夜?绯绡也是昨夜出的事,看来就是这紫阳所为。那瓶子中想必装的就是绯绡的魂魄,他连忙站起身,跟踪着那拿瓷瓶的小道士而去。
那小道士在走廊上七拐八拐,走到一扇门前停了下来,王子进见他开了锁进去,一会儿便出来要将锁扣上,心中暗叫不妙:那门要锁上了,自己要如何进去?
他急中生智,忙从草丛中蹿出来,捡起一块石头就砸向那道士的后脑,那小道士应声倒地。
王子进吓得浑身发抖,这是他第一次打人,见那道士只是晕了,才放心地潜进房间。
室内黑暗而狭窄,三面墙都是高高的木架,被分了无数格子,放满了五颜六色的瓷瓶。
王子进很快就找到那只白色瓷瓶,只见瓷器细腻温润,瓶口上贴了一张黄纸封印。
他见得了手,连忙转身要走。哪想黑暗中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王子进吓出一身冷汗,低头一看,却是刚刚被自己打晕的小道士醒了。
“小师父啊,你松手吧!我是来救我的朋友,无意害人啊!”
那道士却不理他,张嘴便喊:“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偷东西……”
王子进见状不妙,甩开他的手,发足疾奔,只见身后灯火通明,一干道士举着火把追来,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围墙下面,但是围墙甚高,眼看是爬不上去,追兵却越来越近。
他忙又沿着围墙奔跑,火光明灭中可见面前出现一个上锁的小门。
眼见追兵就在身后,情急中,王子进忽然摸到腰中的玉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玉笛去撬锁。
说来奇怪,那玉笛一碰到门锁,门锁便应声而落,他推门发足狂奔,也不知奔了多远,直到后面的人没有再追过来,这才停了下来。
他坐在草丛中,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从怀中掏出那瓷瓶,只见那瓷瓶洁白温润,似是透着一丝灵气,与绯绡的感觉极为相似。
不由心中满足,他躺在草坡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王子进一路拖拖拉拉回到客栈,忙关了房门,手中捧着瓷瓶,心中一阵激动。又要和绯绡见面了,虽然与他分离不过一日,但是自己便像没了依靠,甚是落寞。
绯绡见了自己会说什么呢?这次应该不会骂我笨了吧?想是会赞扬我一番吧?
心下高兴,便去开那瓷瓶,哪知那封印甚是牢固,撕了半天也没有撕开,情急之下,他取了蜡烛,将那封印点燃。
那纸符一燃尽,瓶盖便突的一声飞了起来,里面似有东西迫不及待地要出来,王子进鼻中不觉一酸,大喊一声:“绯绡,你可回来了!”
哪知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谁是绯绡,是与你一起的那个美貌少年吗?”
王子进听了,不由一愣,腿一软坐在地上,自己此番是救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不觉万念俱灰,浑身无力。
七
“呆书生,你怎么了?”那声音好奇地问。
王子进呆坐在地上,耳听得那声音甚是熟悉,不由回过神来,“这位可是在哪里见过?为何迟迟不现身?”
“你和你那朋友是怎么来的都忘记了吗?”
王子进这才想起来,这好像便是那个在茅屋中给二人指路的小妖。他想起过去种种,不由悲从心来,那时还是和绯绡两个人,现下却变成自己形影相吊,不禁哭出声来。
“咦,你这样一个七尺男儿,怎么动不动就哭?”他语含轻蔑道。
“绯绡变成狐狸了,现下就剩我一个人,跑去青云观,却也没有救出他……”
那声音听了,许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道:“你那朋友,应该不是被那紫阳设计的。”
“啊?”王子进听了不由纳闷,“此话怎讲?”
“那紫阳据说法力通天,但是前日见了却并非如此……”
王子进听了仿若坠入迷雾之中,除了紫阳,这城中还有谁有如此能耐?
那声音突然急道:“不与你说了,晚上就劳烦你将我送回那茅屋吧,这天就要亮了,好生难受。”说完,便没了声息。
“喂喂喂,再多告诉我一些事情啊。”王子进拿起瓷瓶晃了又晃,见与一般瓶子无异,知他是躲进去不愿出来。
这次又是不行吗?王子进不由心下颓然,绯绡啊绯绡,我要何时才能救你出来呢?
正想着,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什么东西,却想起自己只顾逃命,把装着绯绡的竹篓忘在那青云观外,忙一溜烟又跑到青云观去取竹篓了。
白天王子进又买了两只鸡喂了绯绡,自己在房里睡了一天,就等晚上了好将那茅屋中的妖怪送回去。
太阳刚一落山,那苍老的声音就吵了起来:“快快快!我们起程吧,在这城里待着,当真难受。”
王子进被他吵醒,甚是不快地道:“送你回去是没有问题,可是你要把你知道的东西全都告诉我。”
“废话少说,出了这都丰,我自会与你细说!”
王子进见他确是难受,忙将绯绡抓进竹篓里,负在肩上,跑到楼下,牵了马一阵疾驰,不过一刻钟工夫,便出了都丰城。
到了城外,那声音便甚是高兴,开始说个不停:“其实我也忘了自己的名字了,你看不到我,就叫我如墨吧。”
王子进听了答道:“我叫王子进。”
“我知道你叫王子进,来来往往就那么几个人,我还是记得的。”
“那么如墨,这件事你可有什么眉目?绯绡消失以前,叮嘱我一定要辨清真伪,可是我只是凡夫俗子一个,哪有本事辨清这里的真伪啊?”
“这世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岂是你一个人能弄得明白的?不过这三年来,倒是真的发生了一些古怪的事情。”如墨叹道。
“什么古怪的事情,快说来听听。”
“三年以前,那驿站本是妖孽丛生,噬人无数,可是后来不知何人在那里埋了个物事,那些冤鬼便都被压了下来,而都丰城的结界,也是在那之后,慢慢产生的……”
“那是什么,你知道吗?”
“自然不知,若不是我心中没有怨念,与世无争,怕是现在我也无法与你说话,只是足足成妖三年,却因了那物事,现在还是无法拥有身体。”声音中满是无奈。
想来那东西,必是极厉害的法器之类。
王子进一路走着,天色渐黑,夜色如墨,只见一个破败的茅屋呈现在夜色中,如墨见了甚是高兴,叫道:“又回家了,太好了!”
“慢着,”王子进道,“可是我将你从那紫阳手中救出的?”
“是啊。”
“可是我费尽辛苦送你回家的?”
“此言不虚。”
王子进见他一一认了,又接着道:“现下求你一件事,你可会帮忙?”
“耶?”如墨迟疑道,“只要不让我带你去找那物事便行……”
“嘻嘻,”王子进笑道,“你真是知我心意啊,我就是要看看那个三年前被埋在驿站中的究竟是什么。”
如墨听了,凄厉哀号:“你是人,还没有什么,我可是个蜉蝣小妖,如果消失了可是万劫不复啊!”
“你只要指引我去便行,若有危险,你便逃命去吧。”
如墨听了,只好依了,“往前走一里路,便是驿站了。”
王子进按他指点,纵马往前奔去,越往前走,四周越是荒凉,依稀是一座城市的模样,现下只剩下断壁残垣在黑夜中立着,如魅影幢幢。
王子进见了不禁害怕起来,那如墨叫道:“这儿什么也没有,你怕个什么劲,待会儿有你怕的时候。”
王子进听了,心中更是害怕,背篓中的绯绡,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不停地蹿来蹿去。
“这地方也太邪门了吧,怎的连草都比别处少?”
“不错,快到了……”
王子进这才发现周围的草都是以一个圆圈的方式逐渐减少的。
“那你快走吧,估计再往前,走到没有草的地方,就是埋那物事之处吧?”
如墨声音发颤道:“我还是陪着你吧,我也想看看埋的是什么。”
王子进只好继续往前走,只见周围都是石头瓦砾,两旁几处断壁,前面竟有一处被绳子围起来。
“就是那里吗?”王子进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用手一指道。
“不错,就是那里。你那位俊哥儿真是该好好关照你,如此吓人的东西你竟一点也感觉不到危险……”
“嘿嘿嘿。”王子进挠了挠头,已经不是一个人这么说了,看来自己的八字确实有待商榷。
还没等两人靠近,如墨居然大喊一声:“我走了!”
瓷瓶在王子进怀中竟啪的一声碎了,看来他是实在抵受不住逃走了。
王子进本来是不怕的,现下叫他这样一折腾反而害怕起来,硬着头皮纵马过去,只见前面一小圈空地,被人用绳子围起来,还被贴了好多符咒。
他翻身下马,钻到绳圈里面,夜色之中,只能看清地面似乎埋过什么东西,荒芜的土地上有个圆圆的黑色痕迹。
身后的背篓里,绯绡蹿得更厉害了,王子进蹲下身去,掏出玉笛,指着那圆圈叫道:“开!”
等了半晌,却没有丝毫动静。
他失望地摇了摇头,倒转了玉笛,用来掘土,只掘了两下,便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不由大喜,“这东西未免太好挖了!”
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他伸手摸了一下,似乎是一个桶的边缘。
桶?桶?那日绯绡似乎也提过什么“桶井之术”?是叫这个名字吧?
王子进突然想起那日绯绡一脸凝重的神情,心下不由紧张,看来这“桶井之术”未必是什么好的法术。
正想着,却听耳边有人道:“有人来了,快走!”是如墨的声音,看来他是看到什么,特意给自己报信来了。
王子进连忙将土铺平,牵着马躲到一旁偷看,他倒要看是谁,这么晚了还来这死地?
只见惨淡的月光下,一个黑影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那人披着带风帽的斗篷,也未骑马,看不清面目。他走到那绳子做的圆圈外面,站了良久,似是有什么心事。
这下离得近了,能够看到那披风在夜色中闪着光辉,似是上好的绫罗,王子进心中不禁一惊:这都丰小城中,穿得起如此绫罗的恐怕只有张谦富一人。
可他来这里干什么?
八
只见张谦富呆呆地站在绳圈外,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似乎掏了手帕抹抹眼泪,过了一会儿,竟号啕大哭出声。
那哭声甚是凄惨,在夜空中回荡,宛如鬼嚎。
王子进躲在断壁后,本就心惊胆战,经他一哭,不由头皮发麻。张谦富哭了一会儿,便坐在地上喘涕,肥胖的身躯,在夜色中微微轻颤,甚是可怜。
王子进不由心下恻然,那日看他年纪,已逾不惑,现下又有何事让他如此伤心,跑到这荒郊野外来痛哭?
看来人生在世,任谁也逃不出悲欢离合。
正在出神,张谦富却费力地挪动着肥胖的身躯,缓缓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慢慢地走远,王子进这才又牵马走到那绳圈前。
眼见着那黑色的圆圈,王子进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深,那桶中到底埋的是什么东西,张谦富又为何要跑来哭?
那日绯绡的话又在耳边回荡:没有人这么傻吧?没有人?
王子进心里又是一阵发毛,人?再低头看那圆圈的大小,以那桶口来看,确是可以装下一个人。
他心中一阵害怕,忙上了马,一阵疾驰。
莫非?莫非那桶中装的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器,而是一个人?那人是死的还是活的,还是被活活地埋了?那桶中埋的又是谁?
王子进想得吓出一身冷汗,再抬眼时,又到了如墨所在的茅屋,忙对屋里喊:“刚刚真是多谢了。”
如墨苍老的声音响起:“那老儿是坐了马车来的,现下已经走远了,你可以安心地回去了。”
安心回去?自己又岂能安心?王子进纵马又回到了都丰城,此时天色破晓,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望着那初升的太阳,不由叹息:又是一天了,已经三日了,自己还是摸不到一点头绪,反而像走入了迷宫,越往前走,越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白日里,王子进买鸡来喂绯绡,看着地上的白狐,心中不免难过,“绯绡啊绯绡!你就不能再多帮我一些吗?现下我实在是不成了,这里有太多事情想不清楚啊。”
狐狸却只知大吃,吃完了便掉转身子不去理他。王子进见它晶莹雪白的尾巴,不由伤心至极,觉得是无能为力了。
他疲惫地爬上客栈的床,刚刚闭上眼睛,那门便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缓缓而开,显是有人进来。
王子进听得真切,身体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只觉有人走到床头,看着自己,他努力地抬了抬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袍裾,不由心下一动:是绯绡回来了吗?
可是无法看清那人面孔,只听那人开始张口说话:“子进,辛苦你了。”
声音洪亮清脆,不是绯绡是谁?
王子进听了,一时觉得伤心,好多话要对他说,但是苦于无法张口。
但听绯绡继续道:“那桶井之事我也猜到一点,你一定要好好想一下,为何要将那桶埋在那里?这城中为何没有一只鬼怪?没有鬼怪有可能是有极厉害的人镇压,可是现下紫阳并无那本事,又是谁在庇护这座小城?”
王子进听他一句一句说下去,心中是一阵紧似一阵。
又听绯绡道:“子进,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想想,辨清真假啊……”说完,绯绡一步步退了出去,又将房门轻轻带上。
他这一走,王子进倒是能动了,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再看周围,哪有半分人影,原是南柯一梦。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这才发现,手里拿着那支绯绡留给自己的玉笛。
绯绡,是你来过吗?你的灵魂,附在这玉笛上,特意来告诉我这些吗?
窗外已是黄昏,云霞流光。今夜,就要去张谦富家一探究竟,不知是会水落石出,还是会陷入更深的迷雾?
九
当晚夜色深沉,王子进又背着绯绡出发了。
张谦富的家倒很好找,在城中最繁华的地带,大门外挂着两只大大的灯笼,华丽而气派。
这次王子进学乖了,并不从大门进去,顺着高墙,摸到后面的小门,抽出那玉笛,轻敲了一下门锁,那门锁便应声开了。
他心想:果然是绯绡的东西,别的不行,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就能派上用场。
王子进推门进去,只见后院是一个很大的花园,旁边有一栋两层的房子,看来便是用人住的地方了,他踩着草蹑手蹑脚地潜了进去。
他顺着回廊不知走了多久,还是没有发现像是主房的地方,自己的腰倒是酸了,不由暗骂:那张老儿也太爱摆阔,没事将这房子盖得如此之大干吗?
正在气愤,前面出现一排灯火,却是一个很大的厅堂,两旁一排的房屋,屋外都挂着灯笼。
王子进见了,心下高兴,忙贴着墙根悄悄过去。他挨门看去,那些屋子里的人大都已经就寝,没有几扇窗户亮着烛火。
前面正有一个房间,装点得很是美轮美奂,他就悄悄摸到窗根下,偷偷看向室内。
只见屋子里一个女孩,穿着淡粉色绣花衣裙,正一人在抚琴唱曲,看那模样,便是张谦富的宝贝女儿宝云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声音如泣如诉,百转千回,甚是好听,仿佛在倾诉着得不到心上人眷顾的苦恼。
这隐忍的爱意令王子进心酸,脑海中又浮现出沉星曼妙的身影。或许世间的情爱皆是如此,让我们彻夜难眠的,永远是那个不在身边的人。
窥探少女的心事,终究有些无礼。王子进扭头要走,却发现宝云面前的墙上竟挂了一幅画,那画中人长身玉立,白衣胜雪,一张兼具男性英俊与女性柔美的面孔,令人见之难忘,正是绯绡!
王子进看着画像,眼眶不由湿润起来,他想念极了绯绡,也终于明白那宝云姑娘思慕的是谁。
“斯人如玉隔云端……”宝云一曲奏毕,轻叹一声,言语中极尽哀怨。王子进跟着难过,斯人如玉,哪里是隔了云端?怕是隔了生死,人鬼殊途,再也见不到了。
他忙快步走了,怕再看下去自己便要哭出声来。
前面还有几个房间有光,住着张谦富的家眷,并没有什么异状。再里面的大屋,便是张谦富的房间,那老儿正在挑灯夜战,手边的账本堆得一人多高,旁边一个管家,在垂手伺候着。
王子进不由暗自好笑,这对父女,实是有趣得紧,一个是钱虫,一个是情痴,大相径庭,又如此相似。
他转了一圈也未见有何异常,不免失望,眼见厅堂里灯火通明,不是久留之地,他心中又有一些不舍,想再去看看绯绡的画像,哪怕一眼也好。
他只好又悄悄地折返,趴到宝云的窗子底下,继续偷看。这一看竟将他吓了一跳,那画中的绯绡,居然换了个姿势站立。
王子进不由呆了,这事大大的不妙,可是又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羸羸弱弱、永远长不大的宝云,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只听宝云对着画悠悠地说:“胡公子,你可有一丝思念宝云?”
画中人颔首微笑,竟是会动。
不对,从那日接绣球起便处处透着古怪,绣球明明是要落入自己怀中的,绯绡也不会弄错,哪想却拐了弯,难道就是这宝云所为?
现下画里的人却会动,自己背篓中的绯绡却变作狐狸,难道?绯绡的灵魂被关在那画中?
看来要救绯绡,就要先拿到画!
他又打量着弱小的宝云,估计自己一个人就能将她制伏,便鼓起勇气,一把就推开了宝云的房门。
宝云听有人进来,不由一惊,见是王子进,便笑着问道:“公子怎么这么晚来此?”
王子进见她并不害怕,点了下头道:“我是来接我的朋友的。”
“哪里的朋友?”宝云并不承认,小脸上仍挂着虚伪的笑。
“姑娘也不必知道,只要将那画给我便是。”
宝云听了,脸色一变,眼中寒光闪烁,“这画是我画的,你凭什么拿走?”
“就凭你擅取别人魂魄……”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宝云长臂一展,抓向他的面门。王子进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发难,情急之中拿玉笛一挡,玉笛竟然呼地变成了一把长刀,刀刃是鲜红的血色。
两人俱是一惊,王子进不由欢喜,看来绯绡的东西不仅是做撬门之用,原来还有这般用法。
“你到底是什么人,干吗要坏我好事?”宝云带着哭腔,“我是很仰慕胡公子的,才会这样……”
王子进见她可怜,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举着刀就要冲过去拿画,可是刚跑了几步,突然觉得脚下一软,一头栽倒在地,回头一看,宝云冷冷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
那目光如丝、如絮、如棉、如雾,一圈一圈地缠绕着自己,将精气从身体中抽离。
王子进不由冷汗直冒,仿佛坠入冰天雪地,想不到这瘦弱的女孩如此厉害,不过一个眼神,便要夺走自己的魂魄。
绯绡的笑靥近在眼前,他却手足麻痹,再也无法接近,只觉意识渐渐模糊,魂魄正如花飞雪,缓缓飘离,眼前越来越不清楚。
绯绡,好像在笑啊?
我如此难过,你还笑得出来?
突然耳边响起绯绡的叮嘱:子进,子进你要辨清真假啊……越是真的东西,有时越是假的!
王子进想到这里,大喝一声,把心一横,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长刀,将那画劈成两半。
这一劈下去,宝云立刻惊呆了,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决绝。只见在飞扬的残画中,一张符纸飘飘扬扬地掉落而出。
王子进心花怒放,突然觉得背上一沉,压得他一头趴在地上,想必是那宝云又使了什么邪法。
他不由暗叫:此命休矣!
哪知他正引颈等死,有人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长刀,还欣喜地叫道:“子进,你没事吧?”
他连忙回头,只见绯绡一身白衣,正蹲坐在自己身上,头上顶着一个竹篓,甚是滑稽,刚刚便是他将自己压倒在地。
“绯绡,绯绡,你可回来了!”王子进欣喜莫名,“你这般坐在我身上,怎会没事?”
“不说了,我们快走。”绯绡拉着王子进便走。
宝云见到绯绡,立刻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绞着衣带赔礼道歉:“胡公子,你不会怪我吧?”
王子进只觉她很是可怜,哪想绯绡突然拉了他一把,“子进,别看她眼睛。”说罢他英气勃发,手上长刀一挥,骤然将门劈成两半,拽着王子进便冲出房间。
那门外明明该是那张谦富家的庭院,竟变成了一片苍茫旷野,王子进惊讶地环顾四周,只觉眼前一个茅屋很是熟悉,正是如墨寄居的那间,不由脱口而出:“这就是那驿站!”
“不错!”只听绯绡朗声道,“我们这就去看看那桶井之术的把戏!”
十
“绯绡,绯绡,你总算是回来了……”王子进带着哭腔,“这几日,可急死我了,一个人什么都做不成。”
绯绡见他是真的关心自己,笑笑说:“是我自己太不小心,才会中了别人的圈套,你一个凡人,能将我从画中找出来,已是不易。”
“绯绡,现下我们该怎么办?”王子进虽然找回绯绡的魂魄,可是这事实在蹊跷,一直都摸不到头绪。
绯绡笑道:“很快就会知道了,那个宝云,的确不是一般的厉害,倒不知她是什么来头。”说罢,便和王子进一起往前走去,空荡荡的旷野上,没有半个人影,飘浮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两人路过茅屋,王子进想起如墨,忙得意扬扬地喊道:“如墨,如墨!你看到了吗?我把绯绡找回来了。”
哪想屋里竟没有半点声息,一扇木门半掩,黑洞洞的一片,不似有人。
“奇怪,他跑到哪里去了?莫不是又被捉了去?”王子进不由挠头。
绯绡看了看那茅屋,“他已经走了,怕是感觉到危险,自己先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危险?什么危险?”王子进纳闷地问,自己也到过这里,没有发生半点事情,又哪里来的危险?
“我们快走吧,此地妖气冲天,不宜久留。”绯绡白衣翩翩,宛如飞鸟,快步走在前面。
妖气?那是什么味道?王子进好奇地嗅了嗅周围,只闻到清冽的干草气息,没有一丝异味。
绯绡回头对他道:“子进,这城中的古怪你可想清楚了?”
“古怪?最大的古怪便是这小城如此接近那驿站,却没有一只妖怪。”
“不错,现下看来这并非紫阳所为,你可知是为什么?”
王子进听他这样说,背后不由发凉,其中似乎暗藏玄机。再看看夜色中的断壁残垣,破败而狰狞,不由吓得咽了口口水,说不出话来。
只听绯绡继续说:“如果一片树林里没有一只猎物,可能会有一个极好的猎人,还有就是……”
“还有就是有一只最凶猛的猛兽!”王子进接道,手上暗自发抖。
难道这城里有一只极厉害的妖怪,将那些孤鬼野鬼都压了下去?那鬼怪又在哪里?
话音刚落,王子进就觉得有人拉他的脚踝,低头一看,竟是一只半截的断手。
“啊啊啊啊!”他吓得连连惨叫,忙要叫绯绡帮忙,见竟又有一人站在自己和绯绡之间,衣衫破碎,竟没有头颅。
“绯绡,绯绡,这是怎么了?”王子进吓得瘫倒在地,这才发现偌大的旷野上,竟有好多魑魅魍魉一点点显现出来,有的是从地上爬出来,有的是从墙后走出来,都是肢体不全,一看便全是妖孽,竟有数百之多,慢慢向他们靠拢。
“子进,莫要害怕,是那怪物发现我们在这里了,只是弄了一些小喽啰来阻止咱们。”绯绡说着抬脚踢飞了桎梏着王子进的断手。
“你、你管他们叫小喽啰?”王子进指着周围那百余名妖怪,这阵势如此之大,怎么看也不小。
“嘻嘻,”绯绡笑道,“有我在,他们就是小喽啰。”
王子进没心情听他吹牛,忙道:“你有什么办法就快点使出来吧。”
绯绡朝他伸出手,“子进,快把火折点燃,我不想乱费力气。”
王子进忙哆哆嗦嗦地摸火折,又有一个断了脚的艳女匍匐着来拽他的衣角,他连忙一下甩脱了她。
浑身颤抖着试了几次,总算是将火折打着。
绯绡将长刀挥舞成一弯弦月,对准王子进手中那跳跃的火砍去。王子进只觉肃杀罡风扑面,接着热浪滚滚而起,灼得他睁不开眼睛。
只见那火折的火腾地一下蹿起,化为一条巨大火龙,足有两丈来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咆哮而出。
王子进哪见过这场面,既惊惧又激动。只见那火龙蜿蜒十几丈,眨眼工夫便将旷野上的妖怪烧得精光,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而他手中的火折,依旧跳跃着拳头大小的火光。
“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望着那些在火中打滚的妖怪道,“他们也太可怜了。”
绯绡一口吹灭了火折,“没什么可怜不可怜,他们不会就此消失,吃痛走了而已。”
过了片刻,火势渐熄,荒园上的枯草丝毫没有被烧焦的迹象,只有一条焦黑的痕迹,足有一丈宽,像是一条巨蟒,蜿蜒向前。
“子进,我们走吧。”绯绡整了整衣襟,沿着黑痕向前走去。两人走了一炷香的工夫,终于来到了蟒首的位置。
王子进见了不由一惊,因为尽头竟是他昨晚来过的埋桶之地。绳圈像是纤细的手臂般守卫着桶,写着符咒的黄纸在夜风中飘摇,发出哗哗的诡异轻响。
“接下来该怎么办?”王子进不敢再走,只等绯绡的动作。
“还能怎么办?自是将那桶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绯绡说着,已经弯腰钻到绳圈里面。
王子进也只好跟上他,看着地面上焦黑的土地,颤抖着问:“这里面不会有好的东西吧?”
“能有好的东西才怪。”绯绡说罢,就动手挖起土来。
王子进见了,急忙也找块木片帮他,桶埋得甚浅,两人只挖了几下便露出了桶盖。
借着朦胧的月光,可见那是一只上好的楠木桶,桶盖上的箍圈严丝合缝,王子进忙用袖子将浮土扫去,这才发现上面竟贴着一张符咒的封条。
那只巨大的桶,默默地在黑色的焦土里狰狞着,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绯绡,我们还是不要打开这只桶了,我怕……”王子进小声道。
“你怕什么?”绯绡扬眉问他。
“我怕里面埋的是一具尸体。”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大声会将自己吓着。
绯绡颔首微笑,“你和我想的一样,这里恐怕是埋了一个人!”
“那我们还是不要开了。”王子进几乎要吓得瘫软在地。
“不行,不开这桶,便不会知道真相。”绯绡挥手舞起长刀,去砍那桶盖,“一切秘密,都在这桶里。”
十一
那桶盖的封条遇到利刃,竟迸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晃得王子进睁不开眼睛。
再睁眼时,只见桶盖已经破了一个大洞,封条仿佛被火烧焦了一般,冒着缕缕白烟。
王子进胆战心惊地向桶里看去,只见里面一层一层铺满了黄色纸符,宛如秋天的落叶般华美绚丽,只是一股腐败的味道直冲鼻翼,让人无法忍受。
“这股味道也太难闻了一点……”王子进拿手掩住鼻子。
王子进初来乍到,哪见过这温柔迷阵,几句温言软语入耳,连心都飘飘然起来,就要随她们走了。可是在灯下定睛一看,几张浓妆艳抹的面孔都平庸至极,衬上那身花衣服,宛如姹紫嫣红里夹着一个面团,脸上的脂粉厚重得如冬日瑞雪,哪还看得清肌肤的底色。
1权倾盛世
前世,她错信人渣,助他称帝,却最终落得家人惨死的下场。“阿卿,我来晚了……”一只穿云箭刺穿胸腔,那个男人到死都将她紧护怀中。重活一世,她立誓踩渣男斗绿茶,死心塌地的追随他。“安王殿下,您缺暖床吗?能打仗,能安邦,还能生娃的那种……”这一世,她将性命交在对方手里,随他远赴边关,助他攻下京都,伴他登基称帝,权倾盛世,携手一生。
民政局内,她的继妹和男友偷偷领证。民政局外,她看着同样被甩的男人。“先生,我们都被甩了,不如凑合一下也领个证?”“可以,但要履行义务。”“成交!”露水夫妻,合拍虐渣,人前他宠她上天,人后他却不爱她。离婚后,他却失魂落魄,幡然顿悟,千里追妻。墨肆年:老婆,跟我回家!白锦瑟:纠正一下,是前妻!你家也不是我家!墨肆年:那你把偷我的东西还给我!白锦瑟:啥?墨肆年:心!白锦瑟:...吓死她了,还以为这货来要儿子了。
十年婚姻!安暖以为自己嫁了绝世好男人。殊不知,这个男人却将她亲手逼上死路!他以婚姻的名义玩弄她的感情,算计她的家产,甚至灭掉整个安氏家族,只为博真爱一笑。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让她一朝重生在了十年前!这一世,她一定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的家族灰飞烟灭,让他的情人不得好死,她要让那些所有伤害过她的人,百倍偿还!为此,她重生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拒绝渣男,毅然嫁给上一世的死对头,这一世不应该去招惹的超级大佬!本以为他们的婚姻不走心,却没想到,婚后被大佬宠坏了。
"我凭啥少说话,你怎么不问问他媳妇怎么骂我的?谁还不是人身父母养的,凭啥让我忍着?"夏念噌的一下火就上来了。顾子墨捏了捏额头,"东晟,你先回去吧。"付东晟一看气也出了,两口子也打起来了,甚是满意。
前世,她是天才军医,一次意外魂穿成了闲王妃。大婚之日,遭人算计,她得以重生。本是骁勇善战的将军之女,却成了无数人的笑话废物。她的到来,势必改变这一切。随身系统,以血救人,翻手为毒,覆手为医,她的出现乱了谁的心!一场相遇,一世生死,注定,不甘平凡!他是大梁国赫赫有名的闲王,却也是暗夜中的狼主,他的隐藏足以世间震荡,却甘愿为她倾尽一生,擎天而立。他说:“本王可为云儿夺下天下,自然可以为云儿放开这天下,与云儿比,这天下又算得了什么?”
五年前,他是流浪汉,为了冲喜,成为叶家赘婿。五年后,他是第一战神,手握百万雄兵,权势无双。他牵起妻女的手,就要给她们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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