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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内容试读

第9章

俗话说，一山还比一山高。

在沈清妍的世界里，如果学习是一座泰山，那么体育运动就是一座珠穆朗玛峰，就算她有心攀登也没那个本事，估计刚到山脚就被高原反应折腾的升天了。

对于运动会，周围人踌躇满志，而她垂头丧气。

事后，她想，也难怪同学们为了这次运动会如此拼命，这可是高中生涯里最后一次可以玩命集体吃零食和集体竞技的机会了。

天气黑压压的，估计是要下雨了。

沈清妍的心情也是无比压抑，就连手中刚收上来的一本本叠加的数学练习册都不觉得沉了，路过夏晓云身边的时候，夏晓云还问她是报跳高还是跳远，脆弱的小心脏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最后她一边收练习册一边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你可以两项都报，我相信你的能力。”

五十三本数学练习册很重，不亚于一摞板砖，鉴于数学女魔头刘冉爱省事，所以每一本练习册都翻到了等待批改的那一页，大开着静候刘冉的驾临，这一举措大大锻炼了沈清妍不太强健的双臂。

她苦中作乐的想，就当是锻炼臂力吧，但心中却无比希望有一个人来帮她一把，事实证明碎碎念果然有效果，天降神人帮她负担了一半的重量。

这个神人是程嘉行。

他正巧去体育组汇报运动会的报名情况，返程到一半就遇见了某个步履维艰的小课代表，于是大发善心大手一挥捧了一半的数学练习册。

“就你这小个儿充什么大头啊。”

程嘉行腿长走得快，沈清妍跟在他身后就像一个小尾巴。

沈清妍快步走上前，厚厚的练习册挡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她黑油油的发顶，一双眼睛藏在暗白色的纸张后亮的像星星。

“所以就要体委你来解救我了啊，程嘉行你真是乐于助人热情善良，简直是当代活雷锋。”

程嘉行抽抽嘴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干什么？”

沈清妍也顾不上什么脸皮了，颇有些没节操地说：“我知道运动会的班级方队由你组织训练，你能不能通融一下把我刷下去。”

程嘉行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势，像个上位者一样义正言辞道：“不行。”他侧眸瞥了一眼沈清妍，发现她脸上没有一点沮丧的表情，相反表现十分淡定与认命，看来是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难得发挥人道主义精神，态度悲天悯人地像一尊佛，开口安慰道：“一个队列而已，你就随便走走，不会有问题的。”

沈清妍的脸黑红黑红的，不知是太窘迫还是太气愤，她呵呵笑了一下，嘻嘻哈哈地说：“随便走走，随便走走。”

不会有问题......

等你见了真实情况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多么乐天派的体育委员啊......

将一厚摞子练习册送到刘冉的办公桌上，沈清妍的手臂终于得到了解放，大概是手臂太麻了，把练习册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她的手很没用的抖了抖，这一抖就直接把半摞练习册也都散了，一本一本整理的时候，她一眼就叨到了某本标新立异的练习册。

刘冉昨天留的作业是一整课的练习题，而这本练习册只写了选择题的答案，她大致扫了一眼，目测答案是全对啊。

再一瞅封皮上的名字，时遇。

这样不走心的作业也只能是他的手笔了。

她一直好奇一个问题，那就是数学教学组是从哪里淘弄来这样一本连书店也买不到的超高难度练习册来的，这样就导致想再买一本相同的练习册抄答案都没可能。她不认为时遇会有那个闲心再买一本相同的练习册，当然也不会屈尊去抄别人的答案，种种猜测只能说明这些练习题是他自己做的，准确率出奇的高啊。

学霸or学渣，在他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

来不及伤春悲秋，史地政数语外的魔爪依旧发疯一样的抓挠着每个高中文科生的身心。

沈清妍最近有点消沉，一是她弄不明白该怎么理解西方人文主义精神，什么柏拉图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放过可怜的孩子吧，她跟这些名人不熟啊......

二是自从昨天的一节体育课后，她被程嘉行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运动会在即，体育课当然是用来练队列，逃不掉的徭役，那就只能迎头直上，迎头直上只能证明她是个四肢简单头脑发达的运动**。

近四十分钟的队列时间内，她顺拐的方式简直花样百出，搞到最后程嘉行都懒得拯救她了，直接把她安排在队伍中央地带，有人在四周围着，这样就看不到她的顺拐了。

多么惨痛的领悟......

夏晓云在纠结是报跳远还是跳高后，终于选择了跳远，原因是跳高的姿势太复杂，她怕最后被杆砸着得不偿失，而沈清妍很不幸地成为了陪练。

两个人在校园里那棵大柳树下用顺来的粉笔在沥青石子的地上画了两米的刻度。

夏晓云负责跳，沈清妍负责记录。

沈清妍一直知道夏晓云是个不服输的人，但连跳了七八次都只能堪堪及格，她真的很想劝夏晓云一句，有些事还是放弃比较好。

她捧着脸坐在长椅上看夏晓云像个青蛙似的跳来跳去，无聊的开始望着前方足球场上攒动的人头，一个人头，两个人头，三个人头......

呃，怎么有个人头原来越近......

仔细一看，这人还有点眼熟，理科班的学年第一司珺。

司珺静静站在正在青蛙跳的夏晓云身后一直没出声，似乎是在等待夏晓云结束这 “无畏”的练习，夏晓云停下跃动的身姿时，望着站在她身后的司珺，表情是相当茫然的，她一个堪比鲨鱼的八百度高度近视，眼镜放在沈清妍手里保管，当然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了，最主要的是她还相当可爱的说了一句。

“同学，你谁啊？”

沈清妍差点心肌梗塞：“......”

她在心里默默腹诽，少女，这就是与你有不得不说的二三故事的人啊......

当电灯泡是很不道德的事情。

她及时地为夏晓云送去了光明，诚惶诚恐地把那副黑框眼睛戴到了夏晓云眼前，然后表情相当浮夸地说：“好像有人在打比赛，我去看看。”

夏晓云大吼：“沈清妍，你个叛徒。”

司珺唇畔噙着淡淡的笑意，他盯着夏晓云说：“我们好好谈谈。”

夏晓云低着头，叹息道：“好，我们谈谈。”

......

为了逃离战场，沈清妍真的是跑出了人生最快的速度，足球场上正进行着一场十分热烈的比赛，她挤在人堆中看不到赛况也不关心赛况，当周围人以她为中心散开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横祸果真是飞来的啊......

也不知是赛场上的哪位仁兄干的好事，投篮不成反而把足球扔飞了，圆滚滚的足球又非常不幸地砸中了一个倒霉蛋，而这个倒霉蛋就是反应慢半拍的沈清妍。

飞袭而来的足球重重砸在了她的额头上，砸的她眼冒金星脑袋发晕，夹杂的灰尘呛得她连连咳嗽了几分，她用最后的神志将双手扣在后脑勺对自己进行保护，摔倒在地时，隔着校服手臂都能感到一阵**辣的痛感，最难受的是头晕，晕的她眼前发黑，还有点想吐，周围的人乌泱泱地为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声音让她太阳穴突突的跳。

别喊了，喊也没用啊，快点把我送校医室啊！

沈清妍在心里发射SOS信号，可在场的人没一个接收到，正当她以为我命休矣的时候，身子忽的一轻，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了她，受伤的人都很脆弱，有这么一个人对她伸出援手，她不感动那是假的，可能是额头太疼，又可能是太无措了，她居然不争气地掉了两滴眼泪，恍惚中她听到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

他对她说：“别怕，坚强些。”

就因为这么一句不知真假的话，她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超级赛亚人，怎么打也打不死。

那个人一直抱着她，而她就乖乖倒在他怀里，他的步伐很快也很稳，一点也没有颠到她，可她耳畔却传来擂鼓一样的声音，紊乱而飞快的节律让人无法忽视。

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躺在校医室的床上了，眼前还有点发黑，影影绰绰的视线中似乎站着一个人。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睡下去。”

依旧是风凉到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依旧是那张冷漠又桀骜的帅脸。

沈清妍撑着被摔得酸痛无比的身子坐起来，气势不输人地反驳道：“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给我听吗？”

她是伤员！伤员！伤员！

时遇靠墙站着侧头望了沈清妍一眼，脸色不豫地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你都能被球砸着，你都不会躲的吗？你的腿是摆设吗？”

如果不是手脚无力头晕眼花，沈清妍真的很想挠时遇一爪子，她咬牙道：“有完没完？”

说风凉话也要有个限度。

时遇继续毒舌：“你每天都吃的什么，看着挺瘦抱起来却死沉死沉的。”

沈清妍智商上线，敏锐地抓住了时遇话中的关键词：“是你把我抱到校医室的？”

时遇神色淡淡地开口道：“谁让你人缘那么差都没人送你来校医室，我正好路过，怕出人命，所以就把你送来了，早知道你这么沉就直接把你拖过来好了。”

沈清妍定定瞅着时遇，似乎是想问什么，可斟酌了半天，只是傻乎乎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两个人就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中。

打破这份沉默的是通知完班主任军军赶来的校医，校医给沈清妍做了简单处理，给出了保守的建议，那就是通知家长再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因为意外受伤，伤员沈清妍迎来了光荣的半天假期，来接人的是路芳菲，接到军军的电话得知自家女儿受伤，这位效率奇高的会计师当即请了假，临走的时候程嘉行堪比十送红军那样就差哭着给沈清妍送行了。

谁让是他投球失误直接导致沈清妍被砸了脑袋呢......

沈清妍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向来是轻伤不下火线，这得益于自家好强老妈的言传身教，但这次闹得动静有点大，而且伤的是脑袋啊，万一有个瘀血肿块的，那麻烦就大了，在经历了近一下午的检查后，母女两个人带着医生说的没什么大事的结论回家了。

即使受伤，作业也是要写的，但是额外刷题就可以免了。

上高中以来，沈清妍第一次在十二点之前熄灯上床睡觉了。

折腾了一天是真的累了，但半夜的时候她还是被疼醒了，摔跤事件让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作为门面工程的脸成功挂彩，额头上一大块淤肿，又青又紫还有些破皮，唯一庆幸的是医生说不会留疤，两只手臂上留下了好几处擦伤，她睡觉不老实总爱压着胳膊，这个姿势让伤口很疼。

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台灯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正好是人类进入深度睡眠的时间，跑到卫生间再次审视自己狼狈的尊荣，沈清妍发现自己突然很不想面对明天。

回到房间关上台灯，在黑暗中摩挲着爬回被窝，一时无眠就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房间外正好临着一条马路，夜灯暖黄色的光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将整个屋子笼罩在一种半昏半明的微醺气氛中，这样的夜温柔美丽让人不愿意入睡。

她开始胡思乱想，脑子里一会儿是被球击中时倒在冰冷地上的无助，一会儿被时遇抱在怀里的轻松与安心，越想心里就越是像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打结一样憋闷的厉害，抬手摸了一下脑袋上的淤肿，浅浅的刺痛似乎在提醒着她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想让她把这样跌宕起伏的一天记得更深刻一些。

此次受伤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程嘉行以沈清妍的形象影响阵容为由把她从方队里刷下来了，沈清妍却觉得这是程嘉行良心不安给她假公济私的补偿，不论怎样她都不用走方队了，好事一桩啊。

九月份的最后一个周五，下了一场秋雨后，天气彻底凉了下来，校园里的绿树变得青黄交接，像是调色失败的油彩盘。

沈清妍盯着一脑门的伤在慰问中度过了一个礼拜，夏晓云一直觉得如果不是自己非要拉她出去连跳远，她的脑袋也就不会遭此大祸，生怕她被砸傻了，时不时地嘘寒问暖。

“妍妍，你这头怎么还不好？”

沈清妍拿着一面小镜子看着自己额角处应经缩小大半的淤伤，唉声叹气道：“早知道就留个齐刘海儿好了，起码能遮遮丑。”

夏晓云突然笑了，语气有些坏坏地说：“留着也挺好的啊，起码有个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地逃避课间操。”

沈清妍横了幸灾乐祸的夏晓云一眼，坏笑着说：“你最近心情很好啊。”

夏晓云自那天和司珺深切恳谈后，心情好的不得了，简直是春风得意快要上天了。

夏晓云轻轻咳嗽了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欢喜，开始转移话题，她戳着沈清妍的肩膀说：“妍妍，运动会后就是十一国庆，你打算去哪里玩啊。”

沈清妍兴致缺缺，只是淡淡回答道：“补课。”

“总不能七天假期一直补课吧？”

“哦，那就用来睡觉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