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幻儿呆愣愣地看着景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堂堂摄政王为何要让她陪着用膳?难道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所幸她并非爱流汗之人,否则只怕这会儿已经挥汗如雨了。
“王爷,属下身份卑微,又是粗人一个,只怕等会儿稍不注意惹了您的不快……”
她是万万不敢同摄政王同桌用膳的。
可是景舟却皱了皱眉,似有不悦:“你是在故意推脱,还是觉得本王是那蛮不讲理、刁蛮专横的跋扈之人?”
这两者之间不管承认了哪个都是要问罪的,蒋幻儿干脆跪在了地上。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惶恐。”
这是她今日第二次跪了,每每都像是受了惊的小鹿,景舟纵然不悦,看见此状也只会觉得心中不忍。
“本王不吃人,起来,本王饿了。”
说完这话,他已经先一步朝着军帐那边走去了。
蒋幻儿咬了咬下嘴唇,也只好跟上前去。
军帐内只有一个服侍的公公,孙有德。
“你去叫人过来布菜,本王今日不回府了。”
孙有德福手嗻了一声,待他走后,这密闭的帐中便只有她和景舟二人了。
景舟坐在太师椅里看还未处理完的公文,并未发一言一语。
只是看了没几个字,他的注意便又落在了一旁的蒋幻儿身上。
她身上还穿着那身没换下来的玫红色官服,本就白皙的皮肤更衬得干净。
他少年时带兵打仗,部下们都是一群糙汉子,像蒋幻儿这样的,满朝文武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若只有这副皮囊,倒也不至于令他挂心,只是蒋幻儿的见地也和他不谋而合。
说是知己也不为过。
但知己情分如果掺杂了些别的情愫,那就大为不妥了。
是他亲口下令将蒋幻儿调去了大理寺,如今也是他毫无理由地令她陪自己用膳。
景舟皱了皱眉头,他这般行事果决的人竟也有这样纠结的一天。
他怎会知道,此刻的蒋幻儿同样是思绪万千、如坐针毡。
她偷偷看了一眼景舟,见他微微皱着眉头,她立刻坐直了身体,忐忑的心情愈演愈烈。
只是整个家族还压在她身上,她就算再害怕,也得沉默受着。
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出岔子!她咬咬牙,端的是一副从容的模样。
二人各怀心事,而孙有德也已经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进来,她们手脚麻利,很快就将菜品布好退了下去。
“王爷,奴才就在外面候着,您若是有什么事情,唤一声便是。”孙有德颇有眼力见,不等景舟开口,便已经识趣地出去了。
蒋幻儿轻轻呼了口气,就在景舟对面坐下了。
没有女婢服侍,这差事自然便落在了她身上。
“两年前蒋少尉也是这般帮本王布菜的。”景舟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蒋幻儿的手上,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噙着几分笑意。
蒋幻儿还在军帐中做事那会儿,她确实时常陪侍景舟身侧,只是那会儿她惶惶度日,如今回忆起来也只有惊险。
见她反应平平,景舟似有不悦,英气的眉头皱起,他忽然挡住蒋幻儿给他布菜的手。
“本王今日是要你陪着用膳,不是让你来服侍的。”他将蒋幻儿的手拨了回去。
蒋幻儿心一颤,大概是景舟手上的温度太低,尽管那触碰已然移开,可她还是觉得手背泛着凉意。
“多谢王爷。”她挤出一个笑容来,紧接着便安静地只顾埋头吃饭。
只要吃完,她就可以寻个理由先行离开——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便听见对面冷冽的嗓音:“蒋子英,本王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蒋幻儿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正好撞进景舟眼眸里,那眸子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心性不稳之人便会这样溺死其中。
她连忙放下碗筷,本想跪下,可是想到刚刚跪着惹了他的不快,只好垂头说道:“属下敬仰王爷,在属下心中,您是大景的功臣,也是值得属下、所有将领都追随的大将军。”
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审判,最后却听见一声自喉咙发出的朗笑声。
“若是旁人说出这番话来,本王只会觉得是溜须拍马之辈,也只有蒋少尉说出来,才不会叫本王厌烦。”
景舟勾了勾嘴角,他轻轻摇晃着杯盏中的酒液,眼尾轻勾,示意自己身旁的位置。
“坐过来些。”
蒋幻儿走过去,还未坐下,便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儿,还有景舟身上的冷香,清晰可闻。
实在太近了,她稍稍敛下眸子就可以看见景舟垂在肩侧的青丝,以及他仿若刀削般的下颌。
“你怎会这般瘦?”
正在发呆,蒋幻儿忽然听见景舟说道。
她毕竟不是男子,骨架自然要小许多,要不是官服宽大,只怕她看着更瘦削。
“属下最近没什么胃口,这才饿瘦了些。”她只能挨着景舟坐下,身体很是僵硬。
景舟亲自给她挑菜,却还摆出一副冷淡的模样:“多吃些,否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王苛待手下。”
这话说得实在有些大,蒋幻儿吓了一跳,端起桌上的酒杯想掩饰不安,结果便不知不觉地灌了两口酒下肚。
辛辣的滋味一路从嗓子烧到了胃里,她的脸都憋红了,吞咽了两口米饭才稍稍觉得好些。
景舟看着她,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宠溺的情绪。
“王爷恕罪,属下不知礼数,让您见笑了。”蒋幻儿单膝跪在地上,连忙请罪。
从景舟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蒋幻儿泛红的眼尾,以及眼眸里笼罩起的水雾。
那模样,竟然比女子还要多上几分自然的娇态……
景舟看晃了眼,当他看到蒋幻儿起身时,他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
蒋幻儿也是身形一摇,那腰身便被景舟将将握住,不过片刻功夫,她便落入了景舟的怀抱里。
蒋幻儿惊魂未定,甫一抬眸又看到景舟的俊脸就在眼前,更是乱了分寸。
“王爷。”
不过就是两口酒,她却醉得软了腰身、花了眼睛。
1权倾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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