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颜稚都笑了。
什么叫有过密接触？不就是问邱家三姑娘同高文彬是否有亲密关系呗！
茶盏破碎的声音想起，一道尖细的女声厉声驳斥道：“你浑说什么！我家姑娘同高家大公子一早便定了亲事……”
洛医师慢悠悠的打断侍女的话：“高公子发病那日，我便给高家所有人诊了脉，高家大公子身体无恙，只二公子患了那脏病。姑娘执意隐瞒，老朽弄不清楚这病的来因，便无法确诊对症下药，三姑娘，命是您自己的，您自己做决定。”
洛医师啪的关上药箱，低声道：“老夫在洑水镇游走，知道的密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们可曾听说过我妄议别家人？换句话说，我在只管治病救人，你们这些密辛同我又何干？”
良久，邱三姑娘才低泣出声：“都是高家那死人诓了我，先生救我！”
这便是承认的意思了。
在旁一直避嫌的无极显然也是听到这句话，同颜稚交换了一个惊诧的眼神，二人俱是被邱三姑娘这一手搞得猝不及防。待洛医师留下药方走后，又被迫听了半响邱三姑娘同侍女的悄悄话。
大意便是，高文彬挖了他大哥的墙角，邱三姑娘失身于人，也一同染上了脏病。
这可真是，凭一己之力祸害了一群人。
颜稚从邱家出来，不无唏嘘的同无极说道：“敢情高文彬不仅是个采花贼，还是个撬墙角的惯犯？他这一个人患了病，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同他有首尾的姑娘们，岂不是都……”
无极面色深沉的点头。
颜稚默了片刻，果断的同无极转身去了城南的宁家。
行至宁家的时候，暮色已至，颜稚借着夜色的掩饰抱坐在树干上，俯视着下头乌压压的人群。
宁家这会儿正忙得人仰马翻，一群人围着最里头的小院，神色焦急，可惜人声过于嘈杂，颜稚费力的听了半响，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无极拽着她，低声道：“宁家姑娘悬梁自尽了。”
颜稚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从树上掉下去，得亏被无极眼明手快的拽住了：“不过已经救回来了。”
颜稚眼巴巴的抱着树干，道：“大哥，您说话能别这么大喘气吗？我没见过世面，胆子小。”
无极心道，那大闹公堂的泼猴也不知道是谁。
二人在树上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便见大夫行色匆匆的提着医箱，哆哆嗦嗦的出来了。
无极读懂了他的唇语，对着一脸懵懂的颜稚解释道：“他在说，他医术不精，治不好宁姑娘，让宁家去寻洛医师。宁家夫人说，洛医师正午时已经来过了。”
底下的宁家仆人已经做鸟兽散，院子里只剩下宁家夫妇和躺在床上低泣的宁姑娘。
宁夫人揣着木棒就要进屋打死宁姑娘，嘴里念念叨叨的骂道：“叫你不守妇道，自甘**，白养了你这么大！你想死自己去死！留着害了家里其他姐妹！”
“高文彬说了，他会娶我的！”
宁夫人听罢，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家女儿：“高文彬自己都已经得了脏病病入膏肓，你嫁过去做什么？他如果是个好人，会得脏病？我就是把你活活抽死，也不让那王八小子给霍霍了！”
颜稚落在屋顶听了半晚上宁家人的争执，慢吞吞的打了个哈欠，终于是弄清楚了来龙去脉。最后不放心的又去了城北王家。
夜黑风高的，正巧赶上王家的三姨太太准备吞金自尽。
颜稚只觉眼前身影一闪，下一刻便见无极扭住三姨太太的手腕，将金锭夺了回来。
颜稚心里头一瞬间万马奔腾，强忍着怒意，现身给无极收拾烂摊子。
“三姨太太？”
颜稚出声的时候，把三姨太太惊得原地蹿起，好险被无极捂住嘴巴给拖到了内室。
颜稚忙表明来意：“我对您并无恶意，否则方才也不会出手相救。我让他把手放下来，您保证不喊人？我来是想弄清楚一件事，今早洛医师进了王家，可是为了给您诊脉？”
三姨太太眼神微变，在无极手下死命挣扎。
颜稚赶在她濒死争执前把话说完：“你今早得知高文彬被人诊出了花柳病，所以才急忙忙的请给高文彬整治的大夫入府，目的便是为了确认自己是否被传染上了。看您这样子，怕是已经确诊了吧。”
三姨太太彻底放弃了折腾，无极这才松了手。
“我没有，你胡说。”
颜稚不急不忙的抬眼看她：“我有没有胡说，你最清楚，知道我刚才打哪来吗？城南宁家的姑娘方才也在上吊自尽，好险被她爹娘发现得早，邱家姑娘也已经被洛医师当庭确诊。”
无极在颜稚开口说宁家时，很是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被颜稚以更严厉的姿态给盯了回去。
“你一片真心待他，他却故意隐瞒病症，将脏病传给你，你心底不恨？你以为自己找到了个风流倜傥的良人，殊不知他广撒渔网，莺莺燕燕成群。宁家姑娘，邱家姑娘，包括你，都是他的池中之物。”
“你到底是谁？”
颜稚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在叹这群寻死觅活的人愚蠢，还是在叹她们倒霉：“今早在公堂上揭发高文彬的人，就是我。”
“你是颜稚。”
颜稚目光微顿：“三姨太太对今早的庭审内容很是了解。”
三姨太太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霎时就把嘴闭成了蚌壳。
“花柳病不是绝症，你身上连疱疹都没起，显然来得及医治。我对你们之间的情情爱爱，红杏出墙这种事不感兴趣。只要病症一消，没人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同高文彬上过一张床。高文彬害了这么多无辜女子，你想不想亲眼看着他作茧自缚，名声扫地？”
三姨太太缓缓点头，泪如雨下。
颜稚替她理了理鬓发，声音异常轻柔，带着如风细雨的和缓：“那就好好活着，我会让你看到，高文彬得到应有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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