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

我作为实习记者来到人偶师家采访。

不大的空间里，四处散布着人形肢体，我抓起一只白瘦手臂。

仔细观察记录「皮肤纹理细腻，色泽自然如真人，触感温热……」

正疑惑「什么材料这么逼真？」

抬眼间我呼吸一滞。

沿着手臂往上，人偶头颅之间，一双红润褶皱的双唇，正一开一合道，

「婴儿的皮肤最上乘，其次是年轻女人。」

1

我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定位，确认没找错地方后，敲响了这家阴森古旧的老宅房门。

上周我入职了一家报社，新开了一个传统手艺专栏，我马上就被分配了任务，作为实习记者去采访手艺人。

我给这位好评率100%的人偶师博主发起邀约信息，对方在第一时间便拒绝了我，却在前天突然改变主意，主动给我发送了地址和时间。

虽然奇怪他为何会改变主意，但第一次采访能顺利是好事，今天我便按时赴约来了。

木质的房门随着敲动缓缓打开，门缝里黑得什么也看不见，我壮着胆子推了推门，踏进了这家异常静谧的房子。

「有人吗？许老师？门没锁，我进来了哦。」

我任由房门敞开着，冷空气吹散室内的闷热，照亮了屋内少许轮廓，只有门口附近，我站着的地方空间比较充足，而其他所见之处，无一例外都放满了各种人形肢体。

我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朝最近的一处桌椅走去，桌面上整齐码放着长短不一的手臂，都了无生气地垂着手指，有的甚至涂上了光亮鲜红的指甲油，就像在努力昭告自己的身份。

我抓起最近的一只白瘦手臂，点开兜里的录音笔，凑近了看，

「皮肤纹理清晰，色泽自然如真人，触感顺滑…温热……」

我疑惑「什么材料这么逼真？」

汗毛竖起，内心涌起不好的预感，正想放手时，抬眼间却呼吸一滞。

沿着手臂往上，在错落的人偶头颅之间，一双红润褶皱的双唇，正一开一合道，

「婴儿的皮肤最上乘，其次是年轻女人。」

「啊——」

我马上松开了手，直起身就要往外跑。

「嘭——」突然那扇刚刚一直敞开的门却自己迅速关上了。

我摸着门的开关却始终打不开，拍打着门板呼救，却没能引来外界一点关注。

是了，虽然周围也有好几栋旧楼，但都破旧不堪，也不见人气，这附近竟只有这一户人家！

感觉身后人正一点点贴近，我连忙转过身。

灯光突然亮起，我眯了眯眼，再看是近在咫尺的老人脸庞，我一下便望入那双淡然无生气的浅棕色双眼，恐慌和震惊让我忘记了呼吸。

那道沙哑声线再次响起，像欢迎客人般亲切说道，

「别怕，我就是许老师。」

2

「没有开灯吓到你了，抱歉，开关就在门口这。」

「门锁开关也在这。」

我眼看老人一边解释一边转过身去，这才松了口气，重重地呼吸着。

确认了老人说的话都是真的，我顿时脸上一阵燥热，都怪自己擅自进来还大惊小怪。

「是我该道歉，我看门没锁就直接进来了，还误会了老师，真不好意思。」

老人自顾自走到台子边，捣鼓着茶具，发出清脆的声响，神色淡然自语，

「嗯，这门是有点问题……」

老人示意我坐到沙发上等候，我这才发现进门左手边就有一角沙发，落座后不禁打量起四周。

空间不大，但利用率很高，每一面墙都立有到顶收纳柜，柜子内摆放着各种样式的人偶娃娃，比如对面这柜子，隔着玻璃柜门也能清晰看见人偶精致的服装，精心打造的发型，生动的表情，还有那双乌黑油亮的眼睛，连睫毛都似在扑闪着向我眨动，一瞬间仿佛人偶的胸膛也随着我的呼吸而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