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陈谦把米缸挪出去，清洗几遍，放上水。

接着，把豆豉丢进去，搅拌均匀盖严，放进房屋角落里。

忙完一切，林慧儿出来，拿出来四个鞋垫子。

“相公，这些你拿去换钱吧。”

陈谦仔细一瞧。

原来，这鞋垫并非布做的，而是黄金敲打制成。

这东西软，也更容易藏身。

他吃了一惊：“哪里来的？”

“我们从家里逃走时带的，一路上也不敢拿出来。”

“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这钱你拿去花吧。”

“虽说不够五百两，但多少也能换上几十两。”

陈谦苦笑：“你操心，我用不着。”

“你昨天给的钱，还没用完。”

“你放心，我现在就出去找活做，总归能赚到五百两。”

林慧儿急道：“这个时候，还分什么你我？”

“你若是进大牢，我们俩怎么办？”

“你放心，我不会进大牢！”

“到时，肯定能拿出五百两银子。”

说完，他便出门。

缙云县，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美。

在南方江浙一带，水运发达。

济明河穿城而过，是南北交通要道。

正好这里成就码头，南来北往非常热闹。

陈谦深深知道，靠着老老实实做生意，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凑齐五百两银子。

因为五百两银子基本上，可以买一千石粮食。

说实话，连一年能收一千石粮食的大地主，都少之又少。

他如何能在短短十天之内凑齐？

码头上虽说热闹，但缙云县的经济并不怎么发达。

这是由于这个时代的码头，承担的货运量，其实并没那么多。

商品经济，没那么发达。

陈谦沿着码头闲逛，逛来逛去，也没找到合适生意。

他需要的，并不是细水长流的生意，而是一锤子买卖。

走累了，他寻个茶摊儿坐下，听水手吹牛比。

好巧不巧，这个码头，正是西门大官人的产业。

今日，闲来无事过来闲逛。

走过茶摊儿时，有下人认出来陈谦，悄悄告诉西门大官人。

西门轻快步走过，对狗腿子道：“派个人跟着他，看他要做什么！”

“把他家找到，那两个小娘子，我势在必得！岂能被这个狗东西糟蹋？”

陈谦对此，一无所知。

只是，倒也知道，这个地方是西门大官人的产业。

眼看太阳过中。

他起身到集市，又买好几副猪下水，去中药铺买香料。

身上的钱，差点都花干净，才往家里赶。

半道，他察觉身后，有人跟踪。

即将出城时，他突然快走几步，左转进了个小巷子。

不多时，两个人匆匆而过。

陈谦看着他们过去，赶紧出城，心中暗忖。

他在城里，也没得罪过谁。

除了西门轻，莫非是他的人？

回家后，他便赶紧收拾猪下水，配好调料卤上。

“相公，我听说，你也是个童生，为何不再修学业？”林慧儿见了心中不喜道。

“日后高中，这家业也立起来。”

“整日操弄这些**营生，将来可怎么办？”

陈谦笑道：“我就算想进学，总归要把你们安置好吧。”

“叫你们吃不饱穿不暖，我再去进学，我心里过不去。”

“人总得要先想办法活着。”

“我跟姐姐手里还有些钱，能支撑一段时间，相公......”

陈谦道：“你想得太简单。”

“进学的笔墨纸砚先不说，迎来送往，同窗相交，你总要礼物吧。”

“州学县学，人情世故，也要花钱。”

“进京赶考，动辄几个月，还需要钱。”

“你们姐妹纵然有几个钱财傍身，又能支撑几日？”

“此事不用再劝，我自有主张。”

林慧儿只好不说，目光转到他正在做的事儿。

说昨日吃的，就是猪下水，今日怎么能还吃？

“我这不是吃，而是卖的。”陈谦道。

“今天，我看码头上人来人往，先弄个营生，应当不难。”

“咱们总不能坐吃山空。”

他弄好卤味儿，又跑去邻居那儿，借两张桌子，四条凳子，几个木碗，一个独轮车。

隔天早上，天色微明。

他便起身，把卤味弄到大盆子里。

给两人留下部分。

装上碗盆儿板凳桌椅，推着独轮车上路。

林慧儿见他这么辛苦，道：“我去帮你吧。”

陈谦摇头道：“暂时用不上，这个营生做不长久。”

“先赚几个辛苦钱再说。”

他独自一人，推着独轮车上路。

紧赶慢赶，太阳升起前，赶到码头上。

陈谦把卤味往外面一摆，吆喝起来。

“好吃的卤味，卤味便宜了！”

码头上，卖烧饼的，卖早点的，什么人都有。

可，唯独没有卖卤味的。

众人见他生意跟自家不冲突，就没管他。

有码头苦力过来问，这卤味怎么卖。

陈谦连忙笑脸迎上，道：“有两种。”

“七文的一两肉，十文的二两肉，汤可以免费加两次。”

那人听了吓一跳：“怎么这么贵？”

“你还别嫌贵，你看这肉，寻常你也不吃吧？”

“光收拾，就要耗费老大功夫。”

“没我的独家秘方，这玩意收拾不好。”

那人点点头，这也确实。

寻常百姓吃下水，那真是捏鼻子吃，煮出来太腥了。

只有那种实在馋的没办法的，才会买着吃。

他仔细盘算盘算，还是走了。

陈谦也不着急。

倒是一旁卖烧饼的有点馋，道：“你这能吃吗？”

“老哥不是我吹！”陈谦哈哈大笑。

“这玩意儿保你吃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除了我这儿，走遍大梁，你也找不到这等好吃的东西。”

“真的假的？”

陈谦灵机一动，道：“这样吧。”

“你给我几个烧饼，咱们换着吃。”

“这个好！”

这老汉五十来岁，包了四个烧饼给陈谦。

陈谦给他盛一碗二两肉的，交代那老汉。

“把烧饼泡进去，吃起来更绝。”

老汉起初不相信，一吃之下，眼睛都亮了，筷子加快不少。

泡馍后，更是觉得美味，连连冲着陈谦竖大拇指。

“好吃好吃！”

老汉就是个广告效应。

他一开始吃，一个类似头头的苦力走来。

“给我来一碗二两的，也给我来两个烧饼！”

“今天出来早没顾上吃饭。”

陈谦笑道：“好咧，您等着。”

那头头吃两口，登时停下，朝陈谦竖大拇指。

“这真是绝了，您这是怎么做的？”

“这可是秘方！”

他哈哈大笑，稀里呼噜。

不到一炷香功夫，两个烧饼、一碗杂碎汤下肚。

“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