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村。

四月十二。

春雨蒙蒙，山间如画。

三岁的蔡笑笑，托腮坐在外屋门槛儿上，期待着小雨快停。

突然，一个飞在空中的东东晃来晃去，她隐约听到过其他小孩说过什么飞碟就在空中漂浮，她眼睛一亮，奶声奶气，“爸爸!看看!灰爹!”

像是看到什么稀奇物种，蔡笑笑小腿快跑。

把在屋里赶制竹子制品的爸爸拽在到外屋门槛儿前，指着天空中的东西，“看，灰爹!”

平常没有人愿意和蔡笑笑玩。

他们都嫌弃，导致她三岁说话都不利索。

村里都叫她小傻子。

蔡元春拍拍手上竹渣，仰头一看，“笑笑，这是飞机。”

“啊?”蔡笑笑歪头，盯着飞机表情认真，“是啥?”

飞机是啥?

蔡元春一身粗布衣裳，好几个补丁揭露他生活的不容易，常年在太阳底下暴晒，他皮子黝黑，“飞机就是天上飞的东西，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蔡笑笑点点小脑袋。

脑中对长大特别向往。

因为爸爸说过，只要她长大，就会学会很多东西。

一个黑影掉了下来。

蔡笑笑拽住要离开的蔡元春，指着，“掉了，掉了。”

“掉了掉了!”

蔡元春什么也没看见，飞机也走了。

不像飞机掉了。

可蔡笑笑一直念叨这句话，表情着急。

看着这张小圆脸，蔡元春向来宠爱这个得来不易的女儿，捞过自制的油纸伞，“走，爸爸跟你过去看看。”

这一看了不得，竟然是个人!

蔡元春下意识挡住小家伙的眼睛，生怕她做噩梦。

短头发，是个男孩，趴在地上，浑身血污和泥土混合在一起。

蔡元春心中大惊：这是从飞机上掉下来的?

男孩身旁还有树枝。

估摸是砸在树干上，树干承受不住重击，断裂。

但却给男孩掉落地上带来了缓和的机会。

蔡元春眉心拧起，“笑笑，我们走。”

蔡笑笑坚持拨开他的手，看向男孩，“血，好多。”

她小脸皱巴起来，圆溜溜眼神带着同情。

“爸爸。”

她想带男孩回家。

可是……

蔡元春想了又想，决定探探鼻息。

还活着。

他神色复杂，说不准是命中注定呢。

“行。”他终归是心软了。

捡一个是捡，两个也是捡!

就在此时，男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坐了起来，眼神幽幽盯着蔡元春，带着警惕。

蔡元春温和道，“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可能他们长得比较慈祥，又许是男孩真的坚持不下去，整个人软瘫瘫晕倒在地。

*

雨过天晴，阳光高照。

空气中都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开什么玩笑，捡了个赔钱货还不够，又捡来个病秧子。”

“你们夫妇养别人种，养上瘾了?”

本要去地里忙活的人，纷纷跑过来围观热闹。

清川村人多，邻里邻居都挤在一块。

有什么事情，全村都能知道。

“呀，蔡老大又捡了一个?”

“可不，还是个病秧子呢。”

“捡个傻子，又来个病秧子，啧啧。”

“这家真热闹嘿，一个下不了蛋的母鸡，被蔡老大当个宝贝似的，一个傻子，他也当个宝贝，现在又捡来个病秧子。”

“我看蔡老大脑袋不正常，难怪老蔡家的受不了。”

老太太坐在竹椅上盘腿，眼睛一闭，完全不商量，“给老娘赶走!”

“妈……咱不能见死不救啊。”蔡元春心肠软。

宁盼听到争吵，急匆匆把男孩的衣服收好，掀开门帘，低眉顺眼。

心中乱作一团。

男孩衣服布料柔和舒服，一看就是他们买不起的。

真留下来她担心有其他的事情，可在蔡家，无法生育是没有话语权的，等私底下她再跟当家的说吧。

蔡老太看到这只不下蛋的母鸡就来气，“要不是你，老大能这样?”

“看见你就烦，赶紧滚去喂鸡!”

*

屋内，听不懂外面大人吵架的蔡笑笑趴在炕边。

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漂亮哥哥。

爸爸说过，男孩是神仙，因为是从天上下来的。

蔡笑笑特别相信爸爸说的话。

她亲眼看见神仙哥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妈妈说，神仙哥哥是下凡来解救他们家情况的，以后肯定会有钱。

有钱就给她上幼儿园。

蔡笑笑不知道幼儿园代表着什么，但她明白上幼儿园就能够快快长大~

院子没消停，吵醒了男孩。

男孩睁开漂亮的眼睛，迷茫的望了一圈。

这是哪里?

他视线落在眼前皮肤土黄的小女孩，她扎两个马尾辫，头发低垂，尤其眼睛特别的漂亮，又圆又大，里面清澈温和，不带任何攻击性。

男孩莫名觉得很亲切，“你是谁?”

他声音沙哑，有些不舒服。

蔡笑笑从小椅子上蹦跶下来，跑到桌子面前，倒了杯水，端着竹杯子小心翼翼爬上小板凳，“水~”

“窝霸霸齐手做的哦。”竹杯可是爸爸亲手做的呢!

男孩接过，一饮而尽，“谢谢。”

他顺势扫了一眼，泥砖房，墙皮脱落彰显年份很久，室内不论椅子还是桌子，都是竹子制品，房间布局，一眼望去，简约贫苦。

男孩皱眉，觉得这种环境过于简陋。

蔡笑笑眼睛亮晶晶，疯狂摆手摇头，“谢，不要啊。”不用谢谢。

男孩愣住。

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一笑，露出的小酒窝，添了一丝可爱。

蔡笑笑看呆了。

神仙哥哥长的好看，声音好听，说话也好听。

比村里最帅气的小男孩都要好看。

她从此以后就有哥哥啦。

这就是她的哥哥!

哼哼，那些人不陪她玩，神仙哥哥陪她玩~

蔡笑笑开心极了，小手大胆的抚摸男孩的手，摸了好几下。

好嫩，好软。

男孩脸颊微红，想抽回又不好意思。

他干脆努力想一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是谁。

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要么赶出去，要么分家，要当怨种，你们一家三口当去，不许贴上我们!”

“分家后，每个月一百元孝敬钱，住的地方就山底下的茅草屋，分给你们了。”老太做坐竹椅上，扇着大蒲扇，脸色很凶。

蔡元春为难，“妈，我一个月就赚一百多，一家三口等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