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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借钱

浑身湿透的曹石络回到家里，雨水早已经将他浸透。他好像已经痴呆，连衣服都不换，也没开灯，就这么湿漉漉坐在沙发上。他咬牙考虑许久，最终决定跟自己的朋友借钱。

曹石络是个骄傲的人，十年前他第一次遭遇挫折的时候，他没有跟任何人张嘴，独自一人咬牙坚持下来。原本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向人祈求什么，就算曾经那么困难，他都坚持下来。

可现在，骨子里的骄傲已经无法支撑他，他需要钱，需要钱才能渡过眼前的难关。只有钱才能让父亲可以做手术，只有钱才能给孩子教补课费，才能还房贷。

曹石络颤抖着打开手机，拨通一个好久没有联系的电话。

“我靠，孙子，你终于给爷爷打电话了？”

电话里传来响亮的骂声，熟悉的声音，久违的骂声，都让曹石络那张充满苦愁的脸，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

大学时代，他们两个是绝对的好兄弟，逃课，上网，打架都是一起，除了没一起打过炮，其他的全都一起干过。只不过在临毕业的时候，两个人出现了些隔阂，因为这件事，以至于让他们毕业后再也没联系过。

“我是你爷爷，这么多年你也不知道跟老子联系下，老子都想死你了。”曹石络笑骂着回道，顺手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哈哈，我说兄弟，找时间出来喝一杯，真好多年没见了啊。最近混得怎么样？这话说的不对，咱们曹设计的能力，得到过大学设计老师的认可，混得绝对不错，不能叫曹设计，应该叫曹总。”

曹石络心狠狠抽动一下，苦笑道：“别嘲笑我了，学的再好有什么用？现在不一样穷困潦倒，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别开玩笑了我的兄弟，我又不找你借钱，何必要哭穷呢。我可没忘记，咱们大学老师说的话，咱们这一届，最有能力，最可能成功的人，就是你。”

曹石络忍不住再次苦笑起来，对方这样说，让他借钱的话根本就说不出来。

他尴尬笑几声，然后结结巴巴的开口道：“真的兄弟，我现在真穷的连吃饭钱都没有。给，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是找你借点钱。”

对面沉默许久，曹石络只能再次开口：“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吗？”

“你打算借多少钱？”

“五万，等我……”

“我说兄弟，五万块钱你也好意思跟我张嘴？咱们这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四十来岁的人，你不会连五万块钱都没有吧？”

曹石络苦笑，别说五万，他现在连一万块钱都掏不出来，要不是真没办法，他不可能跟自己兄弟开口。

“你这些年混成什么样子了？要知道当年你可是老师眼中的优等生，现在怎么混成这副模样？”

曹石络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怎么会混成这样子。曾经他最看不起的就是现在的他，他甚至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沦落到依靠打飞机过生理生活。

“我现在确实比较困难，孩子前两天刚从医院出来，老爸这边又等着做手术，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可能跟你开口。”

“当然当然，你可是我们之中最有傲气的人。可兄弟，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借给你钱？以前的感情什么都不提，就说现在，你多久没跟我联系了你记得吗？好不容易等来你的电话，却张嘴就借钱？说好听点，你是我曾经的兄弟，那只是曾经，而不是现在。现在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比较了解的陌生人，你说我为什么要借钱给你？”

曹石络张张嘴，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知道对方说的对。

“你说你一个四十岁的人，手里连点钱都没有，混得还不如狗，活着不受罪吗？兄弟，最后跟你说一句，人呐，活着就是为了钱，没钱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浑身湿透的曹石络拿着电话，身上流淌的冰冷雨水都比不上他心里寒意。

曾经他以为这是他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可没想到，对方的那些话，就像一把把看不见的刀子，将他彻底贯穿。

曹石络把手机仍在桌子上，他翻箱倒柜的摸出一瓶白酒，一股脑喝光。

他本来就不能喝酒，这么一瓶下去，就什么也不知道，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宿醉的感觉真不好受，曹石络都睡到中午才起身，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脑袋还疼的厉害。

随便洗刷一下，换上一身还算干净的衣服，他准备去公司，找秦总在好好商量下，至少也要保住自己的工作。

洗脸的时候，曹石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双眼深陷，眼珠上布满血丝，沉重的倦意在脸上随处可见。

洗完脸他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也不着急去上班，就把家里好好收拾一番。

被儿子搞乱的茶具都被他收起来，还有不少曾经的图纸，可能是小孩看着比较好玩，就在上面涂抹了不少颜料。

曹石络看着儿子涂抹的图纸，心里默默叹息，这份图纸是他曾经的希望，只可惜，这份希望也随着那座倒塌的大厦而彻底毁灭。

他把这些图纸收拾好，放在一个柜子上面。刚出门就收到老婆的短信，短信其实没什么大事，就告诉他晚上是老岳父的生日，让他别忘了买生日礼物，记得早点到。

曹石络这才想起来，是啊，今天是老岳父的生日，要不是老婆的短信，他早忘了。下午他先去公司一趟，发现秦总没上班，就在公司待了一会。

原本想等到下班在离开，实在是忍受不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还有不少人故意跑过来问他怎么还不去找工作，现在工作好找吗什么的，尤其徐华，还装成一副特关心的样子，问他是不是已经找好工作，这会就是想他们，前来跟他们做最后告别的。

曹石络心里还是比较清楚，这一个两个的都想看他笑话，与其在这里待着被人当猴看，不如趁早下班。

他现在也不用跟人请假，收拾东西直接从公司出来，先去一趟商场，给老丈人买了点营养品。

其实老爷子平时爱喝几口，但曹石络觉得老爷子年龄大，酒还是少喝点为好，就花了几千块钱买点补品，把自己最后的家底也都掏光。

补品这玩意说起来挺好，价格可真是死贵死贵的，别看他花了几千块钱，其实到手也就两小盒东西，看起来非常寒酸，拿在手里根本就不起眼。

曹石络想再买点东西，毕竟今天还得把老婆儿子叫回去，这么点东西，他自己都看着不太好。可口袋比较羞涩，仅仅剩下几百块钱，未来他还得依靠这些钱吃饭，不能全花光。想想还是作罢，就提着这么两盒营养品去老丈人家祝寿。